“我们也是自小一起长大,我以前喜欢太子殿下,恨你占了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便联合冷疏离一起闹腾你。虽然那时候恨你,但更是羡慕你,你可以不守规矩,不理会教条,想如何就如何,活得肆意。”容铃兰平静地道:“后来我突然就顿悟了,不再喜欢太子,也忽然就不恨你了。人真是奇怪。”
云浅月笑了笑,“夜天倾死去几个月了,被废了太子也大半年了。难得你还一口一个太子的称呼他。”
“在我心里,他永远是太子。”容铃兰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夜天倾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死去,他的生和死都是辉煌的。不会被人们忘记,即便将来翻开天圣史志这一页的时候,也会记载上他这个做了二十年生和死都可歌可泣的太子。
“以前觉得太子殿下是这世间除了世子哥哥最好的男人,非他不嫁。后来醒悟了之后,一切都看得明白了,就觉得是一场荒唐。那么要死要活地喜欢一个人,不是荒唐是什么?可是虽然觉得荒唐,但我后来还是不可救药地又喜欢上了南梁太子,喜欢的时候,即便觉得荒唐,也不由自主。后来,被你砸破了相,他将我送回府,明确地说她不喜欢破相的美人,我当时哭了整整三日。后来又突然醒悟了,对于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荒唐。只有喜欢自己的男人,做什么才都是对的。”容铃兰道。
“有些人一辈子也悟不透,难得你悟出来了这个道理。”云浅月道。
容铃兰点点头,“是啊,难得我悟出来了。所以,后来就心平气静了。心平气静后现,原来这么多年来,我眼睛只在男人身上盯着了,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抿了一口。
“云浅月,你会和世子哥哥好好过下去的吧?”容铃兰忽然转移了话题。
“自然!”云浅月答得毫不含糊。
容铃兰笑了笑,“我也希望你与世子哥哥好好过下去。我爹和娘虽然不敢明目张胆说世子哥哥没有人情,荣王府被配的族亲旁支也不敢说,但是他们不少人心里都对世子哥哥有着不满的。”
“不是不满,是恼恨吧?荣王府这些年旁支族亲,包括你爹娘,恨不得容景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恨不得他突然就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云浅月道。
“你说得对!”容铃兰叹息了一声,“即便都姓容,即便这些年爷爷不管府内事情,世子哥哥掌管荣王府,给了他们荣华富贵,可是他们还是不知足。今日被配北地,也是他们活该。”
云浅月挑眉,“容二小姐,这话说得好像你希望去北地寒湿之地?”
容铃兰淡淡道:“不瞒你说,我早就不想在这京城待着了。我从出生到至今,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灵台寺。我曾经一度想出家为尼,但没有勇气。如今对于别人来说是配,对于我来说,从京城去北地苦寒之地这一路,我能见识外面的天什么样,即便半途上受不住死了,也觉得无憾了。”
云浅月见她说得诚挚,到真没半丝说假,她道:“你如今坐在我面前,这般推心置腹地与我说你的醒悟,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在半年前也与如今的你一样醒悟了很多事情。”
“谁?”容铃兰问。
“冷邵卓。”云浅月道。
容铃兰愣了一下,“如今事情传出去,世子哥哥大义灭亲,天下百姓们不但不觉得他冷血无情,反而对他更是推崇备至,爱戴空前。而冷邵卓在那般情形下,不怕六公主污秽不堪,还要娶她。人人都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真男儿。”
云浅月没听到外面的事情到底演变何种说法,但也能想象到是何等的哗然。
“六公主这般样子,到底是有运气,还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容铃兰脸色黯了下来。
云浅月想着运气不运气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冷邵卓应该清楚六公主的事情和孝亲王脱不开关系。当初不顾他意愿让他娶六公主,也许那时候就已经背后筹谋这件事情了。他的别院到底如何到了容翼手中的,恐怕不是真输了,而是在他混混沌沌中被谁算计了去。他如今娶六公主,孝亲王、夜天逸、夜轻染恐怕都意外了一下。
容铃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云浅月也不说话,抿着茶,慢慢地喝着。
片刻后,外面凌莲轻声禀告,“小姐,孝亲王府的小郡主来了,想见您。”
云浅月想着今日是什么日子,容铃兰来了,冷疏离也来了。她看了容铃兰一眼,她也抬起头正看她,她笑问,“冷小郡主前来,百年不登我的房门一次,我自然是要见一见的,二小姐见吗?”
容铃兰摇摇头,“不见了!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不过那时候同仇敌忾而已。”
“既然如此,我屏风后有软榻,二小姐进去歇一下吧!”云浅月道。
容铃兰点点头,站起身,走进了屏风后。
云浅月将容铃兰的茶水撤了下去,对凌莲道:“你去请冷小郡主进来。”
凌莲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云浅月等了片刻,凌莲领着冷疏离进了院子。还是春年夜宴那日她见了冷疏离一面,她与那日没什么不同。夜天倾的死去,对她的打击很大,当时容铃兰已经领悟了,不再喜欢夜天倾,可是她依然执着着,可惜到头来落得夜天倾个横剑自刎的下场。
凌莲挑开帘子,冷疏离走了进来。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不认识,恍惚了片刻,才道:“云浅月,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能是这个模样。”
云浅月淡淡一笑,“冷小郡主有事?”
冷疏离回过神,点点头,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是请你求求景世子,让容铃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