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在夜轻染和云浅月躺着的身上,方圆十丈处的凉气被驱散了些。
半个时辰后,一抹身影飘身而落,华贵锦袍,玉质容貌,正是玉子书。他落地之后,见夜轻染向他看来,他对他含笑点头,夜轻染也对他笑着点头致意。他走到云浅月身边,坐下身,白皙的手拨开她额头的一缕乱,看着她闭着的眼睛轻声道:“云儿,我来了。”
云浅月不睁开眼睛,“嗯”了一声,有些微困意。
玉子书笑看着她,“日夜奔波,没有休息?”见她点头,他伸手抱起了她,让她躺在他怀里,脑袋枕着他胳膊,如抱一个孩子,暖声道:“地上总归是有寒气,你睡吧,我当你被褥片刻。”
云浅月脸色清淡的情绪隐去,露出一丝笑意,将脸埋进他臂弯,放松地睡了去。
夜轻染看着二人,云浅月在玉子书面前全心信任依靠的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却是第一次让他晃了神,他忽然想起她曾经对他说过“夜天逸像是一个故人,那个故人终她一生,或者说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的话,那个故人,他以前诸多猜测,都猜不出是谁,后来终于知道是东海太子玉子书。
玉子书安顿好云浅月,抬眼见夜轻染恍惚地看着他,对他温和一笑,“皇上能得云儿千里奔波来此相救,也必然在她心里被记了一分好。”
夜轻染回过神,笑了笑,“不及玉太子。”
玉子书不置可否。
夜轻染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还是性情,没有一丝一毫不及容景之处。他打量片刻,低声问出疑惑,“玉太子和小丫头的关系如此之好,为何你不娶她?”
玉子书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睡得熟了,想是极累,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笑道:“相知未必要相守,我们早已经错过。有些人,有些事儿,是不允许重来的。”
夜轻染若有所思,点点头。
玉子书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露出细微的笑意。
夜轻染沉默片刻,忽然又看着玉子书问,“你是否想带她去东海?”
玉子书摇摇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云儿说不去。”
夜轻染看着云浅月,只看到她单薄纤细的身子,他低声道,“我有些不敢置信,有朝一日,她竟能与我住进皇宫。对于夜氏,她该是厌弃才是。”
玉子书偏头看夜轻染,见他似乎有什么疑团解不开,眸光被蒙了一层雾色,他淡淡一笑,“云儿做任何事情从来就有她的主张,随你住进皇宫,也有她的理由。对于夜氏,也许她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厌弃,因时因人而异。”
夜轻染看着玉子书,似乎想他再说得明白一些。
玉子夕笑了笑,对夜轻染道:“皇上也歇一歇吧!接下来你们赶路还是有一番辛苦的。”
夜轻染知道他不愿再多说,洒脱地一笑,也不再问,闭上了眼睛。
这一处安静下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风都透着一丝清凉的冷意。
晨起十分,太阳升起,暖融融地照在云浅月的身上,云浅月醒来,她刚一动,玉子书的声音隐含笑意地响起,“醒了?”
云浅月不由自主对他一笑,“醒了!”
玉子书放开她,活动一下僵硬的胳膊腿,苦笑,“即便美人在坏,当被褥的滋味也不好受。”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他,伸手帮他揉捏了两下,见他能够活动自如了,她站起身,左右看了一眼,见夜轻染和砚墨都不在,她眼神询问地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解释,“他与他的贴身侍卫去寻找食物了。”
云浅月点头,看着东方的天空,一轮金灿灿的明月高悬,似乎将东方的天空都烧红了,她看了片刻,收回视线,伸手猛地捶了玉子书一下,“你还是赶紧滚回东海,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忍不住软弱。软弱这种东西,我早八百年前就扔了。如今再让我拾回来,也变了味道。”
玉子书看着她,想说什么,终是叹息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夜轻染和砚墨回来的时候,只见云浅月坐在草地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阳光打在她身上,紫色宫裳出微微金紫色的霞光,微侧的脸清丽绝美,他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
砚墨也随着夜轻染停住脚步,不敢出声音。
云浅月察觉二人回来,转过头,见夜轻染手里拿着两只山鸡,砚墨拿了两个兔子,她温和一笑,“吃不了这么多。”
夜轻染回过神,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玉太子呢?”
“走了!”云浅月道。
夜轻染一怔,“玉太子怎么走得如此急?回东海?”
云浅月自然不会说玉子书是被她撵走的,她笑了笑道,“他是东海国的太子,自然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外,算起来他被上官茗玥追着来天圣,如今也一个多月过去了,也该回去了。东海朝中的皇上已经想卸下重任,对他三催四催了。再见他的时候,没准就是东海王了。”
夜轻染点头,也不顾及自己如今是皇上,有些事情不适宜做,蹲下身,一边利索地给山鸡褪毛,一边道:“本来想玉太子相助出兵青山城,看来不行了。”
“他留下了十万兵马,领兵之人是他的近身侍卫大将军言棠。”云浅月道。
夜轻染眼睛一亮,“据说玉太子身边的言棠可敌南梁顾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