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容景的十万兵马前排几名将领渐渐地也也露出急迫担忧的神色,显然也在尽力克制,十万士兵训练得如钢筋铁骨,虽然焦急,但纹丝不动。
这等时候,两方士兵才可以看出了高下。
半个时辰后,沟壑内忽然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二十万士兵只觉得耳鸣声声,身下坐骑被震得刨着蹄子嘶鸣起来。须臾,黑雾爆破,两道光影从沟壑中冲出,正是云浅月和容景。
两方兵马出惊呼声。
夜轻暖一喜,刚要大喊,只见那光影出来,径直落在了对面的险坡上,她面色一变,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只见云浅月衣袂被刮破了几道口子,牡丹花上被淋洒了斑斑血迹,手臂扶着容景,脸色霜白,容景玉颜如冰雪,胸口的剑显然已经被拔出,闭着眼睛靠在她怀里,似乎陷入了昏迷,两个人即便脆弱不堪,但偏偏风姿倾世,无人可比。
“景世子!”
“公子!”
容景身后的十万大军出欢呼声,有几个人立即上前,围住了二人。
夜轻暖看着二人,尽量不让自己心颤,云浅月带着容景出来,两面险坡,两军对垒,她选择另一面险坡落下,说明了什么?她不敢想象。压下所有的想法,对云浅月大声喊道:“云姐姐!”
这一声喊声,让方圆几里都听得极为清楚。
云浅月抬头看了夜轻暖一眼,那一眼,看不出丝毫情绪,须臾,她忽然转过身,对一个人道:“牵马来。”
那个人正是张沛,他本来一脸紧张地看着云浅月,如今闻言大喜,立即为她牵来容景的马。
云浅月揽着昏迷的容景翻身上马,沉声道:“回城。”
“是!”十万士兵清亮的回答声震耳欲聋。
云浅月再不看其他人,带着容景催马向祁城而去。
夜轻暖脸色苍白如纸,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看着云浅月离开的身影不顾一切地大喊,“云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这样和他离开了?那哥哥怎么办?哥哥为了你做了多少?你全都忘了吗?”
云浅月仿若不闻,一言未,头也不回。
“不行,今日你不准离开!”夜轻暖急喊一声,对身后道:“三路包抄,拦住他们。”
身后十万士兵听到命令,都齐齐一震。
风露立即拽住夜轻暖,“公主,不可心急,如今浅月小姐一心只有景世子,你看看对方离开是从两翼收尾,这是一种阵法,我们这样过去,是会吃亏的,您总不想我们失了浅月小姐再失了十万大军吧?”
夜轻暖闻言猛地惊醒,闭了闭眼睛,挥手制止身后,“都不准动!”
身后十万大军刚听她的命令正不知是否冲上去拦云浅月,此时闻言齐齐止步。
一番耽搁,对面十万大军拥着云浅月已经下了险坡,如潮水一般退去,队伍离开的队形始终保持着兵法阵法,哪怕对方突然起攻击,也能及时迎战。
如此训练有素,让夜轻暖根本无从下手。
另外她总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真出手不顾一切地拦人的话,云浅月一定会不客气地对她出手。虽然未到达那一步,她只凭想想,但也莫名地觉得她一定会那样做。
看着“景”字旗的大军离开,十万兵马隐住了那旗下两人共成一骑的身影。夜轻暖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忽然了悟了一件事情。
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事情。
千万兵马,百万刀剑,架在头上,也抵不住一人之心。
她忽然想起云浅月似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一个小范围内私下里流传着,她说,她能眼看着别人死,也看不得容景在她面前受一点儿伤。
她听到的时候,觉得那句话不如一人之重,天下人之轻来得震撼,但是如今想来,那句话才是真正的抵过了所有的语言。
这一仗,容景赢了,彻底的赢了。她输了,彻底的输了。或者说哥哥终究是输了。
目送十万大军离开,越走越远,直到星旗上的“景”字变得模糊,夜轻暖才收回视线,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公主!”有士兵出轻呼声。
夜轻暖扶住马身,似乎全身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掏出娟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闭上眼睛静静待了片刻,才睁开眼睛,眸光凛冽地道:“回营。”
她话落,调转马头,向营地走去,身后,凤杨带着十万兵马跟随。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景世子在马坡岭生死阵前上演了如此一幕,虽然身为敌方,但是对于云浅月随他而去,他们心里都觉得没有半丝违和。
景世子自始至终似乎就该是这样。
浅月小姐自始至终也该是这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