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云浅月颔。
“那您快救吧!救了他之后好赶快启程去找公子。”墨菊闻言立即催促。
云浅月点头,轻轻挥手,棺木无声无息地打开,她手心凝聚一团灵气,灵气散着紫色的光芒,轻轻覆盖在西延玥的心口上,那块玉佩动了动,自动地跳到了她手里,插在她心口的匕缓缓地从他身体退出来。
墨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浅月的动作和西延玥的动静。
夜天逸站在一旁,静静观看。
一盏茶后,西延玥平放的手指动了动,须臾,眼皮也动了动。
“真是神奇了!”墨菊赞叹,想着这才是死而复生,云族的灵术如此传神,可惜公子弃之如敝履。
夜天逸虽然不说话,眸光也是微微触动。
两盏茶后,冰棺中的寒气忽然退去,变成了温和温暖的气息,西延玥困难地睁开了眼皮,似乎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须臾,他目光中映出云浅月站在面前的身影,他怔怔地看了她片刻,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你别动,我在救你。你心肌已损,心血被封,刀剑伤了心脏,闭息停放不救时间太久,若不是灵术,回天无力。”云浅月对他道。
西延玥看着她,忽然摇摇头,猛地用力,打开了她的手。
云浅月不妨,手错开了一些,他心口刚复原的伤口忽然崩塌,心血汹涌而出,她顿时大怒,“西延玥,你做什么?”
西延玥不答她的话,对她轻声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的毒解了?回来了!”
“你不是在做梦,我的毒解了,平安回来了!”云浅月连忙将灵术再度覆盖住他心口。
“你不必救我了,我既然打算死,便没想再活着。”西延玥虚弱地道。
云浅月看着他,不由皱眉。
“西延玥,你做什么?主母刚生产完,耗费灵术救你,你明明可以活,如今为何抗拒?”墨菊不干了,对西延玥恼怒地问。
西延玥眼中染上青灰色,猛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血色成块,带着微微寒意。他低头看向自己心口,因为他刚刚的动作,那里一片血污,但被云浅月灵力覆盖着,慢慢地给他复原,如此神奇的灵术,可以清晰地看到复原的情形,他摇摇头,“我决心想死,你真不必救了。”
“你给出一个理由!”墨菊沉着脸瞪着他,“你可知道主母从东海回来,过公子的门都未见公子,便被公子嘱咐来这里救你?你说不活就不活了?”
西延玥不答墨菊的话,看向云浅月,低声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云浅月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年,你尾随夜轻染之后前去找我,孝亲王府那处小院子正逢梨花开,你就坐在梨树上,对我说,不知道来得晚了,是否还有汤可以给你喝一口?”西延玥眸光染上回忆的颜色,有些飘远,“我从没见到那样轻松的笑容,就如阳光突然住进了心底,忍不住答应了你。”
云浅月沉默地看着他,那一年春暖花开,他的院子里的确种着好几株梨树,后来过了经年,她因为云香荷而启用他演戏的时候,院中早已经不见了梨花树,变成了桂树。
“你该是不知道,那时候我其实和夜轻染已经定立了死约。”西延玥低声道:“我们结盟,若是我背叛约定,就不得好死。”
云浅月眸光眯了眯,夜轻染用人,其实还是秉持了夜氏一贯的狠厉。
“无先无后,只他一人尔!”西延玥低声道:“但我终是因为你,而背叛了他。你们的戏里,我做了一把双刃剑。他虽然未找我索命,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况且,这么多年,低谷尘埃,再大的苦我受过,荣华富贵,再大的尊崇不过九五之尊,我也享过了。我之所以能留存一口气,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如今你既然平安回来,我死也无憾了!”
云浅月沉默。
“你于我,是知遇之恩,我于你,不过是那一缕阳光的执念。”西延玥轻轻地道:“就让我死吧!我再无所求,觉得世间再无意思。就以我的命,全了夜轻染的盟约,也算我堂堂正正,遵从自己的心选择一回!这一生,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有无数不能选择之事,但是死这一条路,我还是能选择的。”
云浅月看着他,若是他想活,凭借她如今的灵术,十个他也能救回来,死约不是问题。但若是他不想活,她即便有通天的灵术,也逆反不了一个人的生死,拉不回一心去鬼门关的人。灵术是好,但还是不可逆天,她紧紧抿着唇。
“放手吧!”西延玥看着她,“愿来世我再不生在富贵,做平民百姓,一生无忧。”
云浅月闭上眼睛,忽然撤离了手。
西延玥本就一口气吊着,随着她撤手,再提不起气,眼睛缓缓地合上,手猛地垂落。
他如今是彻底的死了,死之安详,心甘情愿,死可瞑目。
墨菊、夜天逸无人出声说话,安魂堂似乎随着西延玥的死,戛然沉寂下来。
过了许久,云浅月轻轻挥手,合上了棺木,缓步走出了安魂堂。
安魂堂内外是两个天地,内里清寒阴凉,外面夕阳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