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鬼门就是九死一生的事。
但翠虚和苦海这两位肯定是知道这事的,同时也知道此行重点又有几会是落在柳清欢身上的。度朔山在海中飘忽不定,若是实在找不到,便要靠他青木圣体在血月时去感应鬼桃树泄出的那一丝先天木气。
柳清欢低头不语,心内却颇为无奈的叹息。
翠虚也不多话,简短吩咐了这几句,便转身往后面去了,而其他四人早就散了。
厅内恢复了安静,梁静安伸了下腰,懒懒地道:“这一天天的忙得脚不沾地,突然得了半年空闲,都快不知道干嘛了。柳兄,要不我们先进大蜃海里去探探虚实?”
柳清欢这时却没了劲头,道:“要探随时都能去,我却还没休息好,准备回去再睡上几天。”
梁静安也不强求:“那行,我自己出去转转。”
说着便换了容貌,摇摇晃晃地走向洞外。
柳清欢在厅中沉默地站了片刻,准备回自己住处,却在经过一个洞室时,里面唤道:“柳小儿,进来。”
柳清欢脚步顿了一下,转身走进去,便见刚刚才见过的翠虚真君正盘腿坐在一张矮几后,几上热气腾腾、茶香四溢。而他旁侧便是难得有,既没喝酒也没吃肉的苦海禅师。
见了礼,苦海随便往空着的矮几右侧一指:“过来,坐。”
柳清欢从善如流,捧起茶就喝了一口。
苦海问道:“你那五气感应追踪法术练得如何了?”
“只是抽空练了下。”柳清欢如实道。
“啥?”苦海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是该说你胆大,还是胆肥啊?”
柳清欢苦笑道:“前辈,我得到那法术玉简后,便立刻进了此界,之后忙着赶路,实在没有多余时间修炼。不过您们放心,术法我已掌握得差不多了,只需再练些时日就绝对没问题的。”
翠虚笑着对苦海道:“还有好几个月呢,就算现在修炼也来得及,你着什么急。”
苦海意味不明的哼了声,拾起茶杯便喝了口茶,又嫌弃不已地丢下:“这劳什子茶也不知你们怎么就喜欢喝,哪有酒带劲……我才不着急!我还巴不得寻不到那什么鬼桃树,大家在这破界面转一圈,全当游山玩水,再消消停停地回云梦泽!”
这话明显是负气之语,翠虚不以为忤地悠然道:“大师,我可知道你当初是主动接了这趟差事的。”
柳清欢难掩好奇地看向苦海,就见他一手握着脖子上挂着的拳头大的佛珠,脸上第一次显出佛相庄严:“我佛慈悲!苦海无边,渡之不过,我不过是为来寻求一个答案罢了。”
嗯?
柳清欢听得满头雾水,道:“什么答案?”
苦海目光平和,似蕴含着悲天悯人的慈爱,又似不怒不喜俯瞰凡尘痛苦的冷漠:“浮生皆苦,万相本无。”
柳清欢身体一震,神情突然恍惚,如坠五云中,一时间似想了许多,又似什么都没想。这时,只听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一股清凉之意打在他脸上。
“哪有你这样干的,直接用上法力说佛偈!”翠虚真君略带不满的声音犹如远在天边:“他修的是道,你修的是佛,两者便是相通,却又大有不同。且他已是金丹后期大圆满,即将面临结婴时的心境拷问,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添乱了。”
苦海叫道:“你懂个鸟!佛道本一家,不同亦相同,怎么能说是添乱?我是让他拔开迷雾见真章。”
“真章个屁!你佛家讲的是空,我道家讲的是无,哪里相同!好好好,我今日不想与你辩,但你刚才之事却有几分不妥,要是明阳子道友知道你拐他的弟子,非去拆了你的南无寺不可!这小子可是他的真传弟子。”
“哼,我看这柳小儿颇有慧根,又心怀慈善,跟我修佛又如何?张黎那老杂鱼敢来拆我南无寺,我就去拆了文始派……内属于他的道场!”
“啧啧,还未去就先熊了,还敢说大话。”
柳清欢此时已醒过神来,听着两位元婴修士你来我往,完全插不上嘴。百无禁忌的苦海大师倒也罢了,没想到看上去清静随和的翠虚真君也会口吐脏字。
至于苦海突然对他施术,虽让他有些不爽快,但对方也没恶意,他自然也没法说什么。
且苦海的所说,却不是一时能想明白的,只能以后慢慢细思。不过,也的确与他的道很是不同,最多能让他的心境又圆满一分。
翠虚看向他:“好了,柳师侄,你先回去吧。这半年需好好修炼五气之术,到时我们还要靠你啊。”
柳清欢忙不迭的起身道别,回了自己的住处。
接下来的日子,他大多时候便关起门来修炼法术,偶尔出门时,也是有其他人赶来的时候。
陆陆续续的,又有五六位修士赶到悔过崖,这处小小的洞府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新来的人带来了不少外界的消息,当说到云梦泽于万分艰难之中,终于牢牢占据了鬼爪山脉,所有人都不由欢呼雀跃。
当然相对应的,整个阴月血界的形势也渐渐紧张起来,对于云梦泽修士的防范也加强了数倍。
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啸风大陆的啸风之海内的罡风,在这两年突然有减弱之象!
啸风之海,身处啸风大陆三块陆地的中间,常年被猛烈的罡风占据,就连元婴修士都靠近不得,只有每过八百余年的时间,罡风才会短暂消散,露出最中心处的太南之地,作为整个大陆的试炼。
而上一次的太南大试才过去一两百年,罡风竟然突然减弱,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因为,太南之地内有一处通往九幽之域的空间裂缝,在上一次太南大试被闻道老妖破开封印,放出了来自九幽之域的鬼怪妖魔。如果不是罡风将它们封在太南之地内,恐怕整个云梦泽界面都会遭殃!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