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馆之后,大夫看了章显的情况,本来只是碰晕了,但是因为他上了年纪,又有其他的病症,所有一时还不能醒来。
牧勤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焦急地踱着步,不停地搓着手,小声自言自语道:“该死,真该死!我错了哪根筋,犯了什么邪,居然把章大人的马给打了。该死,真该死!”
车夫看着牧勤行焦躁的举止,又得知章大人并无大碍,上前劝道:“我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本地人,又是个鲁莽的性格,估计你也没有多少钱。我就替老爷作主,把你放走吧,以后走路注意点儿,要是遇到了别人,不讹诈你才怪呢!”
牧勤行回过神来,激动地作揖道:“多谢老兄宽宏大量,小人不胜感激。只是,小人找章大人有要事相商,故此,必须等大人醒来。”
“唉!”车夫叹了口气,瞪了瞪牧勤行,点着他道:“你这个年轻人啊,真是瞎子夹豆腐——不烂搞到烂。既然这样,那你坐下吧,看看大人醒了怎么说?”
牧勤行转念一想,凑到车夫跟前,悄声说:“要不,老兄借我点儿钱,小人也在这灵寿城做官,是大夫彭謇的手下,如果老兄能借给小人,小人一定尽快连本带息还给老兄。”
听了这话,车夫冷冷地看了看牧勤行,自嘲道:“老弟这是问土地公借钱——找错人了。我虽然给章大人赶车,但章大人自己都清廉如水,我又怎么会有钱呢?”
牧勤行心里凉了半截,心道:“车夫这样说,章大人会不会真得家徒四壁,没有钱借给我呢?也不知道现在七弟咋样了,一慈借到钱了没?”想到这儿,牧勤行仅存的希望也没有了,他想立即回去看看路光尘的情况。
这时,章显忽然咳嗽了起来,车夫赶紧去扶章显。牧勤行也赶紧到了章显的跟前。
章显一边咳嗽,一边看着牧勤行,然后问道:“这不是牧勤行吗?怎么,找老夫有事吗?”
牧勤行惊讶道:“章大人认识小人?”
章显恢复了往日的神态,慢慢说道:“老夫记得有次去灵寿县衙找彭謇大人的时候,你正在抄写东西,当时彭大人介绍了你,因此,老夫有些印象。而且,这次我中山国能攻占赵国城池,你也居功不小,老夫会适时向陛下为你们请功的。”
看着慈眉善目的章显,又看了看车夫,想起刚才大街上的事情,牧勤行心里忽然多了许多感动,觉得章显并不像彭謇说的那样食古不化。他跪道:“大人博闻强识,实在令晚辈佩服,紫坞一战,乃是陛下和大人们运筹帷幄,晚辈实在不敢居功。不过,刚才确实是晚辈一时鲁莽,打了大人的马,致使大人受伤,要打要罚,皆听大人落,晚辈绝无半句怨言。”
这时,车夫附在章显耳边,说了牧勤行借钱的事。章显摆摆手,让车夫出去了,屋里只留他和牧勤行两个人。
章显低声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牧勤行低着头,欲言又止,“需要……”
“只管说吧,老夫知道你是直率之人,若是圆滑世故的人,老夫早就赶出去了。你能在危难之际想起老夫,看来是对老夫颇为信任的,不要顾忌,老夫能帮上忙的,决不会袖手旁观。”章显慈祥地看着牧勤行。
牧勤行一咬牙,“需要二十金。”
“啊?”章显大吃一惊,紧问道:“怎么需要这么多钱,你要干什么,能不能把原因告诉老夫呢?兴许老夫有更好的办法呢?”
牧勤行心里此刻正在斗争着,不说吧,章显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受了伤都没有计较;不说吧,这么多的钱,谁也不会轻易借的。他心一横,抱拳道:“大人莫问了,如果实在有困难,晚辈再找其他人借吧,晚辈告辞了。”说完,牧勤行转身准备离开。
“慢!”章显拦住了牧勤行,“老夫知道你有为难之处,是不是因为昨晚夜探大牢的事?”
“啊?”这话听来,简直像一声晴天霹雳震响在牧勤行已经消沉的心中,他的内心顿时掀起恐惧而惊愕的波浪,他努力压制着惊恐,脸上尽量现出平和的神态,“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章显又压低了些声音,“你们昨晚夜探大牢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好在牧春风并没有大碍,不然,你们真得弄巧成拙了。老夫本来也只听到只言片语,刚才看到你为难的神情,故此才猜测。”说着,章显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你拿着吧,这是老夫从陛下那里要来的一点儿紫团参,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牧勤行惊呆了,顿时百感交集,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跪倒在地,抽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章显慢腾腾地站了起来,颤巍巍地扶着牧勤行,牧勤行慢慢站了起来,眼睛里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