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很认真地思考过小女儿的性子。
作为亲娘,没有人比秦氏更了解舒兰,这孩子其实不缺心眼,但是她连缺心眼的都不如,人家缺心眼的脑子笨不会看人行事,舒兰是根本没有往这边想过。萧家莲花欺负她,抢了女儿头上戴的珠花就跑,舒兰不哭也不告状,回家啥也不说,睡觉。莲花推她,只要没摔疼,舒兰就不哭,有时候直接躺在地上就睡了,要不是有一次被舒展看见,秦氏是如何也想不到女儿是这样跟别的女孩子相处的。
秦氏曾一度怀疑女儿是不是个傻子,可仔细观察吧,舒兰也懂得撒娇讨好丈夫,懂得替挨打的哥哥揉揉吹吹,自己切菜不小心伤了手,舒兰那眼泪流的让她欣慰又心疼,姐姐穿了新衣服,舒兰也知道甜甜地夸她好看。最让秦氏放下心来的是,舒兰会跟萧琅耍心眼,有好几次,舒兰都“证据确凿”地告状说萧琅欺负她,想让她这个娘替她做主,再也不让萧琅进门。
女儿真的不傻,她就是太懒太懒了,从早到晚,她保持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秦氏以前没管过吗?怎么可能,她恨不得把舒兰拴在身上,逼她走路,逼她睁着眼睛看自己是怎么做事的!
可是呢,每次她铁下心来管教,丈夫、舒宛或舒展总有一个会被舒兰的眼泪臣服,倒打一耙,让她尚未开始就败下阵来。
哼,这次趁他们都不在家,非要把她的懒骨头拆了!
把碗筷摆好,秦氏朝坐在秋千打盹的女儿狮吼:“进来吃饭!”又对坐在屋檐下看书的萧琅细声问:“阿琅,要不要再吃点?我特意蒸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呢。”
萧琅放下手里的医书,仰头微笑:“好。”
舒兰撇撇嘴,只要有萧琅在,娘就不关心她了。
因为萧琅带了炖鸡来,秦氏就没有准备其他菜,她自己坐在饭盆旁,让舒兰和萧琅并排坐着。
给萧琅盛了半碗米饭,又添上满满一大勺鸡蛋羹,秦氏笑盈盈地道:“干吃鸡蛋也没意思,多吃点。”
萧琅知道秦氏喜欢看自己多吃饭,就像当初蓝氏一样,所以虽然在家里吃过了,他还是接过碗,目光在菜盆里转了一圈,默默垂下头。
两只鸡腿,秦氏留了一个给舒茂亭,准备晚饭时给他热热,另一个就夹给萧琅,不想萧琅端着碗就躲开了,“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自己吃吧。”
舒兰酸溜溜地看了一眼那香喷喷的鸡腿,红嘟嘟的唇撅的老高,她才是娘的孩子,娘怎么能那么偏心呢?
不过,当秦氏的筷子在空中一转,把鸡腿放在自己碗里时,舒兰立即喜笑颜开,挑衅地朝萧琅撇撇嘴,张嘴就在鸡腿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才嚼两下,就感觉一阵火辣辣的滋味窜上舌尖涌向喉咙,舒兰一口吐掉嘴里的东西,眼里布满了泪水:“娘,辣!”
秦氏愣了一下,炖鸡里面的确放了辣椒,可舒兰吃的是鸡腿,她夹起来的时候就看过了,上面连个辣椒籽都没有,女儿怎么会被辣到?低头去看舒兰吐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嚼碎的东西,果然现一根细细的红辣椒!
再看女儿泪眼模糊、张嘴直吸气的样子,秦氏连忙去盛了一碗水,“快漱漱口!”
舒兰抢过碗,蹲到后院漱口去了,呜哇哇的漱口声里伴随着委屈的啜泣。
萧琅尴尬地放下碗,低头道歉:“伯母,都是我不好,做菜的时候见那根辣椒太小,偷懒忘了切,没想到它滚到了鸡腿肉-缝里,辣到妹妹了。”
秦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谁没有吃过辣椒?再说,萧琅这孩子早早没了娘,家里都是他做饭,秦氏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想到那辣椒其实是萧琅故意藏到鸡腿里的,而且,为了确保鸡腿落到舒兰嘴里,他特意把鸡腿上的皮剥了,这样秦氏见了,肯定会把没剥皮的那只鸡腿留给舒茂亭,因为舒兰不爱吃鸡皮……
舒兰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娘目光柔柔地望着萧琅,而那头恶狼故作自责地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