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车厢,问马夫说:“什么时辰了?”
“该是午时了吧?”车夫同样不很确定。
“午正时刻到了没?”方确问。
马夫用手搭了个凉棚仰望了一下日头,笃定得说:“还有一刻半才到午正。一一您看,那边拜天寺不是都还没有敲正午钟吗?”
随着车夫的话,方确不由自主地朝远处拜天寺的方向望去。这里离胡贾们修造的拜天寺还有好几条街坊,寺院那正方大殿的扭髻圆顶又刷过黄漆,还贴了不计其数的琉璃,太阳一照,白茫茫亮灿灿地闪耀成一团光,什么都瞧不清楚。他收回目光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也确实没有听到钟声。看来确实是还不到正午时分。
他正眨巴着刚刚又被拜天寺圆顶的白光晃花了的眼睛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
马的速度极快,转眼就追上马车,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喊道:“前面是方确吗?”
方确赶紧让马夫把车停到街见。他即便没有身上这身官袍,在明州的一亩三分地头敢这样称名道姓呼喊他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出来,而这些人,谁都不会骑着马来追赶他。不用问了,追来的只能是新设立的三江指挥衙门里的军汉。
他才钻出车厢,战马就已经靠进,马背上的小军官羁着马匹兜了个圈子,鞍都没下劈头喝问:“你就是方确?”
方确在车辕上一个躬打下来,嘴里应道:“下官就是方确。”他认出来了,这是衙门里的一个小校。
小校懒得指正他的各种错谬,只说道:“传指挥使的军令:令,方确即刻返回指挥衙门!”
方确躬身答应着说道:“下官接令。一一请教差官,指挥使大人因何事找我?大人不是还在翁洲岛外码头……”
小校哪里耐烦和他说这些,唿哨一声拨转辔头,一骑绝尘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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