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扬听得胸怀大畅,大笑道:“是极是极,恒老贼从今往后可没好日子过啦。辣块妈妈的毛鳖虾蛋,今日把狗贼的逐鹿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瞧他们日后还敢不敢在琼海横行无忌。”
尹黄道:“这个……只怕不出八日,他们便要卷土重来。”
洪流落点头道:“狗贼既已知道曲法灵与城主还在人世,而且与我们鸿芜重囚合流,必定要全力征讨。何况我们今日一战,已是大大羞辱了他们的脸颜,扰乱了恒老贼部署的全盘计划,岂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只怕是要大张旗鼓,倾力而出。”
尹黄道:“从这里返回乌桓城最快也需半月,倘若是人鸟报信,则五日可到。乌桓城至少有两支狗贼海军,若是立即出,最快十八日后便可到达。”
曲风扬见群雄面面相觑,都有忧虑之色,喝道:“来的正好,敢来八百,我就杀他一千!”
南宫易笑道:“正是。我们以逸待劳,又是正义之师,此战必胜。再说咱们还有十八日部署准备哪。到时非杀得狗贼片甲不留,全变血鬼!”
群雄哈哈大笑,纷纷叫道:“喝酒喝酒。”
南宫易笑道:“大伙儿别喝的太多,明日可是咱们馨儿神姬的重要仪式,总不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为她举行神姬盛典吧?”
群雄轰然称是。曲风扬的心突然咯噔一沉,蓦地想到元泱所有神姬,必须是处子之身,终身不得嫁娶。
今日未见到馨儿之前,并未多想此节,只是想到既是独立之城,则必须有神姬,而鸿芜中的女子不是凶霸的泼妇,便是妖娆的荡女,惟有馨儿才能胜任这圣洁之位。
但见面之后,心神俱震,重未开启的少年情愫陡然如春藤缭绕,不能自已。
倘若馨儿果真登上神姬之位,岂不是,岂不是……他猛然甩了头,心如刀绞,不敢再想去。无意间瞧见水七娘那又是忧伤又是迷茫的眼光正怔怔的望着馨儿。
水七娘原是惘云帝国神姬潮阁圣后的侍女,对于神姬二字的含义,谁也没有她来得清晰。与馨儿朝夕相处四年,早已将她视如自己女儿一般。
神姬乃是极为尊贵无上的职位,倘若馨儿能成为真正的神姬,那她比谁都要感到荣耀。
但身为神姬必须清心寡欲,断绝情根,水七娘原本就恨尽元泱薄幸男子,以为男人无不如此,因此不觉得终身不嫁有何不妥之处。
但她深悉馨儿之心,知她对南宫易早已情根深种,还是孩童之际便魂牵梦萦,生死以系了。是以直到今日,她还未对馨儿说出身为神姬的关节处。瞧着馨儿整晚目光都萦系于南宫易身上,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一颦一笑,她的心中更为忧虑,极是矛盾。
但她却没有瞧见,在这跳跃的篝火与柔和的月色中,还有一个少女的眼光,也从始到终,没有离开南宫易片刻。
篝火燃尽,海风微凉。群雄高歌着四散去,纷纷回房休息。众精灵也悄然朝海湾中的海龙兽游去。
皓月清辉,在海面上粼粼荡漾。望着姐妹们在冰凉的海水优美的摇曳,倾灵轻轻的摸着尾上那银光闪烁的鱼鳞,心中的忧伤淡淡如这月色。
她的精灵尾曲线柔美,素来为姐妹所艳羡,在诸多精灵国少年精灵的心中,更是不可触及的美梦。
然而她今日却对这美丽的精灵尾充满了莫名的厌憎。尤其当她听到馨儿在南宫易面前冷冷的说到“终究不是人”时,眼泪几乎便要夺眶而出。那一刹那,她多么想拥有一双纤美的玉腿,哪怕是平凡的腿也好呵。
回眸望去,海滩上早已空无一人。远处岛上,烛光辉煌,隐隐还能听见笑声与歌声。她突然觉得自己离那个世界是这般的遥远。轻轻的摇摆,潜入水中,让咸涩的海水冲去刹那之间涌出的泪水。倾灵朝着海龙兽款款游去。
南宫易扶着曲风扬跌跌撞撞的朝他的客房走去,笑道:“他亲娘的,瞧你这般威风盖世,原来酒量也不过如此。”
曲风扬适才想着馨儿之事,心中郁闷,与人接连碰杯,终于喝得烂醉。
恍惚间听到南宫易声音,咕哝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竟鼾声大起。
南宫易将他背到屋中,往床上一抛,喃喃道:“本来还想和你小子聊个通宵,现在却要听你呼噜么?”
他摇头微笑,忽然听到有人“当当”的敲着窗子,出门一看,却是馨儿。
馨儿眼珠转动,眼眶内满是泪水,悲悲戚戚的望着南宫易,突然“哇”的一声哭将起来。
南宫易连忙捂住她的嘴,四顾左右苦笑道:“姑奶奶,深更半夜哭哭啼啼,倘若被人瞧见,还道是我欺负你呢。”
馨儿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揽住,哽咽道:“你们全在欺负我!”
南宫易拍拍她的背笑道:“真是胡说八道。这岛上哪一个人吃了龙心熊胆,敢欺负馨儿神姬哪。”
听见“神姬”二字,馨儿竟似突然悲从心来,号啕大哭。
南宫易连忙用肩膀挡住她的嘴,不断的轻拍她的背部抚慰。温言笑道:“又怎么啦?还是怪我没给你龙兽珠么?”
馨儿抬起头,眼泪汪汪的道:“我不做神姬!”
南宫易吓了一跳,笑道:“这倒奇了,从前你不是欢天喜地的叫嚷着要做神姬么?怎地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馨儿怒道:“那是叫你们给骗了!从前你可没告诉我,说神姬不许……不许嫁人!”
说到最后四字,双颊禁不住泛起红晕。
南宫易不熟五大帝国之规,对此节也从未听说,也是蓦然吃了一惊。脑中飞转,适才馨儿随着七娘一道走,难道是七娘告诉她的么?口中却仍是笑道:“敢情馨儿想嫁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