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一个女子淡淡道:“来者何人?”
声音清雅温柔,在肃杀的琴音中听来,更加悦耳婉转。韦爵爷全身一震,脸上慢慢地漾开笑容,眼神温柔,低声道:“一别数载,声音还是这般动听。”紧张的心情突然松弛下来。
曲风扬大声道:“惘云帝国少主,给虞姑娘送瑶琴曲谱来了。”
突然“铿”地一声脆响,弦断声止,余音缭绕不绝。湖水粼粼,银光摇曳。
过了半晌,那女子淡然道:“上来吧!”
纤云筑翡翠门缓缓打开,两个俏丽的丫头提着紫玉灯袅娜走出,脆生生地道:“惘云帝国少主使者,随我们来吧!”
韦爵爷大喜,整整衣冠,大步上前。曲风扬二人正要随行,一个穿着翠绿裙裳的丫头瞪眼道:“你们在这候着!一点规炬也没有。”
曲风扬一楞,只好和妙手空空在弯月桥倚栏站定,目送韦爵爷随着两个丫头走入纤云筑中。
“当”地一声,翡翠门重新关上,灯光晃动,朝着楼上移去。仰头上望,楼阁层叠横空,晶莹剔透,依稀可以看见人影。
两人心中微微紧张,不知韦爵爷此去温柔乡,重会旧情人,能否顺利套出口风?看了半晌,脖颈酸,索性倚靠栏杆,静侯韦爵爷凯旋。
湖面波光轻荡,远处岸边,丛林漆黑连绵,亭台交错,烛光辉煌。
忽然听见对岸传来若有若无的喧哗声,隐隐还夹杂着兵刃交加的声音。两人心中大奇,难道竟有人跑到巽法灵府上中捣乱?或者是南宫易、启烽与巽法灵话不投机,已经交起手来?
一念即此,心中大凛。
西门附近有人大声呼喝,刀光闪烁,转眼间又有数十名侍卫朝西边奔去。
曲风扬心道:“倘若臭泥鳅和启小子当真与巽法灵动了手,那就不必客气,跳将上去,将那虞姬截走,问个水落石出。”
正思量间,翡翠门“当”地一声开了,那凶霸霸的丫头一把将韦爵爷推了出来,喝道:“走呀!还楞着做什么?”又瞪了曲风扬一眼,“当”地一声,将门关上。
韦爵爷满脸迷惘,楞楞地站了半晌,失魂落魄走了出来。
曲风扬、妙手空空不约而同地讶然道:“这么快?”
韦爵爷面上微微一红,摇头皱眉道:“奇怪!好生奇怪!”
妙手空空道:“奇怪什么?”
韦爵爷怔怔地仰头往上看了片刻,道:“时隔多年,她竟然认不得我了。”
两人大奇,韦爵爷乃是出了名的风流情种,这虞姬既是他的老姘头,即算没有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也应当恨之入骨、生死难忘,怎会认不出他来?
妙手空空小心翼翼道:“爵爷,她瞧见你了吗?”
韦爵爷怒道:“废话!”他性子素来豪爽风趣,极少怒,此刻实是大有挫败之感,有些恼羞成怒。拍了拍栏杆,摇头道:“她看见我来了,竟然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叫我将瑶琴乐谱放下便可以走了。”
此时远处喧哗更盛,对岸漆黑处,烛光一盏盏点燃。越来越多的巽法灵府上禁卫士卒手持火束,呼喝着朝涤心苑涌去。
韦爵爷吃了一惊,道:“南宫易、启爵爷已经动手了?”
曲风扬早已不耐,扬眉道:“他们即便不动手,咱们也要动手了!”猛地聚气气海,拔地跃起,腾空踏步,在纤云筑最低的一个飞檐上轻轻一点,又是一个翻腾,朝上掠去。
韦爵爷与妙手空空吃了一惊,只好跟着腾空跃起,朝上冲去。
曲风扬轻轻翻入窗户,临风站定。
屋内洁净整齐,素雅简单。白玉桌上横置着一张昆仑木雕琴,断弦瑟瑟,玳瑁琴甲在桌上轻轻摇晃。碧绿色的紫玉圆鼎中香烟袅袅,夜风吹来,四下弥散,玉人不知何处去。
转四顾,南边翡翠墙,珠帘飞舞,花毯铺展,通往虞姬卧室。当下毫不犹豫,大步而去。
韦爵爷与妙手空空翻身而入,随着曲风扬迳直往虞姬香闺闯去。
方甫进入,三人大吃一惊,面色陡变。翡翠头闻香玉床头,丝被凌乱,一个丫头斜斜侧躺,心窝上插了一柄匕。轻丝帷帐之后,又是一个丫头胸插匕,香消玉殡,青纱裙裳,满脸惊诧,赫然便是那泼辣的丫头。身边地上,水晶石地砖已被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甬道。
三人心中一动,难道有人抢了先手,挟持虞姬进入暗室了吗?韦爵爷又惊又怒,从他离开纤云筑,到眼下翻窗而入,不过片刻工夫。来人是谁?竟有如此身手?
突然又想道:“是了!那奸人必定在我进入纤云筑之前,已经埋伏在此。虞姬只怕已经受他胁迫,不敢出声,所以才故意装作认不得我,好让我安全离开。”
一念及此,心中自责、懊悔齐齐涌将上来,恨不得猛摔自己一个耳光。不知虞姬眼下生死如何,心中更是惊惧莫名。
曲风扬沉声道:“就这片刻工夫,凶手必定还在纤云筑内。”妙手空空瞄了一眼那甬道入口,眼色示意。三人齐齐点头,闪电般冲到入口处,次第进入。
甬道入口极为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行得二十多级台阶后,逐渐变宽。两壁邢天火灯跳跃不定,光影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