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元良见启诗毓回来,都颇为欢喜。启诗毓乃是神姬传人!人所共知,当日其真身被断燃木带往翠涟谷,众人都不免有些担心。
那断燃木乃是天焰帝国恨敌,又正值与赤霄灵女生离死别,倘若在赤霄灵女元神离散之前,或有心或无意,生什么苟且之事,破坏了启诗毓冰清玉洁之躯,岂不糟之极矣?所幸烈焰灵女传音告之众人,启诗毓臂上守宫砂鲜红依旧,众元良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断燃木与赤霄灵女在翠涟谷相伴数日之后,赤霄元灵逐渐湮灭逃逸。今日清晨,启诗毓突然醒来,见睡在断燃木腿上,惊怒交集,竟将重伤未愈的断燃木再度打伤。
断燃木见赤霄已死,心如死灰,也不还手,只哈哈笑着将近日之事告之。启诗毓惊疑不定,撇下断燃木,朝毕方城一路赶来,途中屡与叛军相遇,凭藉体内强霸的烈焰魄元大开杀戒,慑敌突围,时近深夜终于赶至。
曲风扬与南宫易站在人群之外,隔着无数的人头,看着启诗毓冷淡微笑,与众人一一行礼,突然觉得与她如此遥远。数天之前的诸多情景,现在想来竟然恍如隔世。
启烽一眼瞥见南宫易与曲风扬,招手喜道:“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快快进来,孤家正遣人去找你们呢!”
南宫易、曲风扬微笑应诺,分花拂柳,从退让开的人群中大步走入。启诗毓转过身,碧翠眼波淡淡地望着曲风扬二人,微波不惊,彷佛毫不相识一般。
曲风扬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酸苦,想道:“也不知你是当真忘了呢?还是故意装做认不得我?”想起当日启诗毓舍命相救,心潮汹涌,热血灌顶。不顾众人环伺,突然单膝跪倒,昂然大声道:“炎尚公主救命之恩,曲风扬永志不忘!”
众人大多不知当日启诗毓舍命相救曲风扬之事,见平素桀骛冷酷的曲风扬竟然大礼言谢,无不哗然。
启烽也吃了一惊,突然一凛,难道当日启诗毓竟是为了解救曲风扬,才掉入烈火熔岩之中的吗?他对自己妹子素来了解,性子冷漠极端,若非极为重要之人,决计不会丝毫理会,更不用说舍命相救了。
心中“咯咚”一响,登时猜到大概,脸上不禁泛起惊喜的笑容,但立时又心下一沉,皱眉不语。
曲风扬虽然桀骛不驯,但豪爽勇武,重情讲义,与自己亦颇为投缘,倘若素来冷漠的妹子对他倾心,美事玉成,他这做兄长的自然也替妹子欢喜。但他立时又想起启诗毓注定将是孤独一生的神姬命运,顿时黯然叹息,担忧不已。
启诗毓凝望曲风扬,碧眼中茫然困惑的神色一闪而过,淡淡道:“我救过你吗?”
众人更加讶然,唯有烈焰灵女明眸流转,眼中闪过黯然而欢喜的神色。
她与启诗毓见面的刹那,念力横扫,便已探知炎尚公主的封禁已经消失,想必启诗毓在天焰窟烈火熔岩之中,剪熬沸烤,又被赤霄灵女元神与天焰窟灵力汹涌冲击,终于将封禁法力激化,提前令她遗忘了与曲风扬的情事纠葛。
祸福相倚,启诗毓为了解救曲风扬,舍身跃入赤炎天焰窟,却偏偏修炼成了强霸无比的烈焰魄元,又彻底地将曲风扬遗忘。事态之展,无不顺遂烈焰灵女的心意,让她欢喜莫名。但心底深处,又有着淡淡的愧疚与悲伤。
曲风扬一楞,难道她当真忘了吗?启诗毓淡然道:“我连你是谁也认不得,又会救你呢?阁下想必是认错人了。”声音淡雅而冰冷,宛如在曲风扬头顶当头浇下了一盆雪水。
曲风扬徐徐站起身来,心中惊疑,又想:“是了,难道是她脸皮薄,生怕旁人知道,所以才装做不识得我吗?”但见她目光冷如霜雪,神情不似作伪,心中一沉。与南宫易对望一眼,狐疑惊诧。从启诗毓掉入烈火熔岩的那一刻起,究竟生了什么事呢?刹那间,两人的心中齐齐涌起这个疑问。
南宫易心知有异,但有眼下天焰帝国众元良皆在,纠缠于此未免不妥。轻轻捅了一下曲风扬的肘臂,微笑道:“炎尚公主予人大恩,不记于心,果然是贵人风度。”
烈焰灵女淡淡道:“南宫易神少与曲风扬公子复原本国神樽,救出天焰天尊,对敝国也有大恩,相形之下,小徒的所为算不得什么。这点小事上是请曲风扬公子忘了吧!”
曲风扬、南宫易微微一怔,觉得她话中似乎另有深意。曲风扬微微恙怒,心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我曲风扬岂是知恩不报的人!”正要说话,被南宫易轻轻拉住,听他笑道:“前辈说的是,大恩不言谢,他日必当竭力以报。”
众元良纷纷笑道:“南宫易神少客气了!神少的大恩,我们全国当铭记在心才是。”
启烽微笑道:“不错!南宫易兄弟、曲风扬兄弟,两位对我天焰帝国的大恩重于天焰窟!舍妹之事,就不必挂于心上了。”
众人微笑称是。启烽拉着南宫易与曲风扬二人入席,焱炘、烈焰灵女、众元良也一一人席而坐。启诗毓与烈焰灵女坐在一处,恰好隔着大殿,坐在曲风扬的对面。
管弦声起,胱筹交错,众人言笑甚欢,唯有曲风扬皱眉不语,凝望着启诗毓,兀自心道:“难道是在烈火熔岩中烧损元神,才将往日之事忘了吗?但倘若是失忆,又何以唯独记不得我呢?”心内七上八下,百味混杂。
自他得知启诗毓对他情深意重,生命相与,心中便大为震撼,对她亦不免有了一丝莫名的情愫。
虽然远不如对馨儿那般神授魂与,但也有温柔感激之意。此时见她忽然判若两人,冷漠如此,似将从前事尽数忘却。惊异之余不免颇为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