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紫妙瑶花容失色,蓦然起身。曲风扬心中大骇,狂痛中奋力凝神,转头望去。只见玉蟾清辉下,泥滩上,一个枯瘦的三角眼的中年青衣男子鬼魅般飘忽站立,恶目上满是诡异的邪笑,手中耀月苍刃闪烁着耀眼的白芒,正是当日在凶妖谷中,所遇见的玥海八厉中的人物。
第十二卷监天玉玺
第一章地河乾坤
迷迷糊糊之中,南宫易听见若有若无的箫声,寂寥淡远,刻骨苍凉。心中蓦地一阵欢喜,喃喃道:“天仙灵女姊姊……天仙灵女姊姊……”突然惊醒,大声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周身麻痹僵硬,血液彷佛凝固了一般,一时之间就连脖颈也无法转动。凝神察探,心中大喜,周身经脉竟已痊愈完好,只是经络气血似是被极为冰寒之气镇住,暂时不能运转。当下一边气随意转,缓缓调息;一边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箫声顿止,万籁俱寂。皓月高悬,星辰寥寥,两侧雪崖冰壁高矗峭立,耀射着清冷的光芒。竟是在一个寂静而狭窄的冰山雪谷之中。
南宫易心中忽地一阵迷惑,依稀记得自己从那窟壁暗洞跃出之时,四周乃是窟壁内壁,怎地竟到了这露天的山壑中?
“你……你醒啦!”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清雅温柔的声音,继而一张清丽绝世的面容扑入眼帘。一时皓月失色,冰雪无光。
南宫易见她安然无恙,心中大喜,叫道:“天仙灵女姊姊!”
玄天灵女“啊”地一声,一双剪水秋瞳,满是欢悦欣喜之意,低声道…“你叫我天仙灵女姊姊?你认得我吗?”
南宫易一呆,旋即恍然,暗自忖道:“是了,隔了四年,我变化如许之大,她自然认不出我了。”但不知为何,心中仍然一阵失望,微笑道:“我……在下南宫易……四年前曾经在遮龙峰上见过神仙姊姊一面。”心中紧张,只盼她能立时想起。
玄天灵女低声道:“南宫易?……遮龙峰?”粉靥上一片茫然。南宫易心中如遭重锤,蓦地一阵失望酸苦:“原来她竟连一丁点也记不得了。在她心底,我原不过是一粒微尘罢了!”
玄天灵女微微摇头,怅然道:“对不住,我什么也记不起来啦!”明眸凝视南宫易,又道:“公子既然识得我,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吗?为什么会与公子在一起?这里又是何处?”
南宫易又是一楞,脑中嗡然一响:“是了!难道她竟然失忆了吗?”心中凛然惊骇,思绪飞转:心道:“难道又是那些狗贼施了什么妖术法术,让她记不得从前之事?”忽然一阵欢喜:“原来她并非单单记不得我,实是中了妖法失忆的原故!”
见他脸上闪过惊诧、愤怒、欢喜诸般神情,怔然不语,玄天灵女心下诧异,又低声呼唤了他几声,南宫易方才如梦初醒,沉吟道:“从前之事,神仙姊姊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吗?”
玄天灵女轻摇蛲,低声道:“不错,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南宫易呆呆地望着她,心中砰砰乱跳,口干舌燥。突然冒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天仙灵女姊姊失忆,也是上苍冥冥中安排的吗?她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便不再是玄风帝国神姬,也不必守身独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定要让她恢复记忆?带着她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逍遥自在?”
玄天灵女站起身来,白衣飘飘若飞,叹息道:“原来你也不知道。”玉蟾清辉照着她的面容,迷茫凄婉,楚楚动人。身影孤单落寞,彷佛要随风飘去。
南宫易忽然一凛:“南宫易!你这般自私卑劣,岂是大丈夫所为?”热血上涌,大声道:“你是当今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独孤菁菲!”
玄天灵女娇躯微微震动,低声道:“玄风帝国神姬?玄天灵女?”眉尖轻蹙,秋瞳波荡,反覆低吟了数十遍,失望烦恼,摇头叹息道:“我记不起来啦!”
南宫易心中一动,喜道:“神仙姊姊,我怀中有一个紫玉寸鼎,是当年在遮龙峰上你留下的……”
玄天灵女冰雪透明的指尖轻轻一点,南宫易的衣领登时翻开,紫玉寸鼎从如意锦囊中徐徐飞出,落到她兰花般的掌心。
莹白剔透的紫玉寸鼎在她掌心缓缓旋转。玉蟾清辉折射,眩光流舞。玄天灵女的容颜在折光照耀下变幻不定,终于黯然摇头,指尖轻弹,将紫玉寸鼎徐徐送回南宫易怀中。
南宫易心下失望,体内真气越转越快,终于将冰封的经脉尽数冲开,“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周身冰屑簌簌掉落。从腰间拔出情殇刃,倒递与她,说道:“此刃乃是玄风帝国神兵,那夜你曾让我好好保存,你还记得吗?”
玄天灵女握住刃柄,妙目凝视良久,摇头道:“是情殇刃吗?但为何又断为半截?”
见她依旧浑然不觉,南宫易心下一阵难过怅惘,想起那时月夜,她手握断刃,黯然神伤的情形,南宫易更是心潮汹涌,低声道:“情纵惘,刃无殇。此刃原是贵国当年神姬婵月灵女送与泱神的定情之物。婵月灵女因情得罪,被放逐琼海鸿芜囚崖,泱神黯然伤怀,将此刃抛入碧幽渊,因缘际会,被我得到……”
玄天灵女微微一颤,秋波荡漾,沉吟道:“婵月灵女?”
南宫易见她似是想起某事,心中一喜,但见她目光渐转迷茫心中又不由得沉了下去。忽然心念一动,从腰间取出银珊古玉箫,悠扬横吹。
箫声清越宛转,如幽泉呜咽,空林风语,说不出的苍凉凄伤。
蟾辉似水,一阵寒风吹来,冰屑纷飞,随着箫声节奏,韵律飞舞。
玄天灵女怔然而立,出神倾听,白衣翻涌,乌飞扬,竟似是痴了。不知何时,妙目中湿光点点,一粒泪珠倏然滴落,低声呢喃道:“优昙一现,红颜将晚,莫道是飞花碎玉,奈何随风去。八百载鹤,一宿残颜。千般梦,谁人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