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尢情热如火,缠绵片刻,想起狗贼冰龙之事,连忙收敛心神,与她分开,说道:“咱们起来吧!也不知那些狗贼什么时候来到。”
紫妙瑶双颊赤红,水汪汪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腻声道:“木头,狗贼来了,孙老头夫妇自会来叫醒咱们……”
曲风扬突然一凛,皱眉道:“是了,眼下已是正午,孙老头怎地还没有敲门?”
紫妙瑶一怔,眼中闪过不安的神色,蓦地直起身来。
当下两人穿了衣裳,推门而出。厅堂中空空荡荡,石桌上殊无往日备好的食物。连声呼唤,却了无应答。
两人对望一眼,心中不祥之意愈强烈,直奔孙老头夫妇的石屋。石门半掩,轻轻一推,紫妙瑶登时出一声惊呼,朝后退去。
只见孙老头一家六口,横七竖八地躺在石床上、地上,个个面色黑紫,瞪眼张口,神情惊怖,鲜血从七窍流出,凝为赤红的冰柱,死去已有多时。
曲风扬面色铁青,愤怒欲狂。怔立片刻,大步上前,颤抖着将那小男孩从地上抱起。那孩子死时恐惧痛楚,脸颊上还有一粒冰冻的泪水,将化未化。想起这几****调皮可爱的笑容,四处蹦跳奔跑的身影,曲风扬的喉咙彷佛被谁扼住了一般,脑中空茫狂怒。
紫妙瑶颤声道:“一定是狗贼来过了!”曲风扬陡然一震,轻轻放下那男孩的尸,朝外狂奔。
屋外旭日明媚,碧绿的树林在海风中倾摇摆舞,蝉声如织。青草摆舞,野花摇曳,远处坡势起伏,石屋错落。时值正午,偌大的海岛上竟悄无人声,除了风声蝉语,便是可怕的死寂。
曲风扬朝着停泊渔船的港湾奔去。海浪奔卷,白沫飞扬。数九只木舟安静地停泊在港内,随着波浪飘摇起伏。
紫妙瑶翩然追来,粉靥煞白,低声道:“没人出海……”两人心中恐惧越来越盛,回身朝着村里疾掠而去,一面大声呼喊。
风声呼号,蝉声如织。村寨街巷冷落,石屋寂然,空无人语。正午的阳光照在青石板上,闪耀着惨碧的冷光。
两人在巷子中站定,恐惧森冷,隐隐带着一分侥幸之意。
曲风扬猛地推开一道石门,冲进屋中,登时僵住。地上躺着六、七具尸,尽皆七窍流血,惊怖惨死。曲风扬又怒又惧,浑身颤抖,蓦地一掌将石门击得粉碎。
当下大步流星,逐门逐户地搜寻。每看一户,心中便冰冷一分,待到曲风扬推开最后一个石屋的大门时,心中悲痛暴怒,直欲狂。全岛一百三十八户人家、五百七十一人一夜之间竟全部死绝!老者、小孩、妇女……死状大多相同,头脑崩裂四肢俱断,只有六七个是七窍流血而死,惊怖狂乱,痛楚已极。
曲风扬想到这几日以来,岛上村民的热心相待,想到他们温暖而真挚的笑颜,全身剧颤,悲不可抑,突然仰天出嘶哑的狂吼。声如惊雷,木叶乱飞。
紫妙瑶见他昂身怒吼狂啸,血红刀痕狭长,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心下害怕,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低声叫道:“木头,你……你这般好生吓人。”
曲风扬听若不闻,只是嘶声悲吼。心中那悲怒仇恨越来越加炽烈,如同天焰窟一般汹涌爆涌。蓦地转身朝海边飞掠而去。
紫妙瑶失声道:“木头,你去哪里?”
曲风扬厉声喝道:“我要先杀了那妖兽,再去赤水教!”
紫妙瑶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慌恐惧之色,大声呼喊阻止,曲风扬只当未听。紫妙瑶蓦一顿足,咬牙追去。
海风呼啸,巨浪滔天。曲风扬掠入港湾,解下一艘铁木船的缆绳,收锚起桨,便欲出海。
紫妙瑶飞也似的追到,将缆绳紧紧拽住,叫道:“木头,你疯了么!你经脉尚未痊愈,真气不畅,那妖兽又远非普通妖兽,你……你这般莽撞,不是自寻死路么?”
曲风扬目皆欲裂,喝道:“大丈夫言出必践,有所必为!我昨日答应了程元良,岂能自食其言?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先将这妖兽碎尸万段!”
紫妙瑶道:“那好。但终需养好了伤再说吧?若是你出了意外……又有谁给这些乡亲报仇?”
曲风扬厉声道:“等我养好伤势,那妖兽说不定便找不着了,这血海深仇又要等到何时能报?”
紫妙瑶顿足道:“木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乌桓城被攻灭,你不也忍到现在了吗?”
曲风扬怒道:“乌桓城是我自己之事,自然可急可缓。但这些村民为了救我,惨遭横祸,我若是顾忌自己性命,畏头缩脑,又怎对得起五百七十一条性命!”厉声道:“况且狗贼与我不共戴天,我今日正要直捣赤水教,将这些奸狼阴狗杀个干净!”
紫妙瑶又气又急,万般苦劝,曲风扬只是不听。紫妙瑶急得泪珠打转,怒道:“木头,赤水教中高手众多,又有许多凶厉的妖兽,你……”眼圈一红,哭道:“你若是出了意外,我……我也不想活啦!”
曲风扬闻言心中“咯咚”一响,登时软了下来。蓦地想到全村老少横死的惨状,恨炎怒火立时又直贯脑顶,满脸暴戾杀气,喝道:“放开!”
紫妙瑶紧抓不放,珠泪滚滚而下,哭道:“木头,你怎地就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不要你去送死!我不要你死!”
曲风扬狠下心不看她,沉声道:“你若不随我出海,便在这岛上等我。待我杀了妖兽,捣了赤水教,自会回到岛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