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妙瑶面色雪白,动弹不得,正自惊怒无助,看见他游龙似的飞速追来,泪水登时汹汹涌出。
曲风扬心中又怜又痛,狂怒杀意凛冽爆。他水性极佳,当年与南宫易在琼海中也不知杀了多少海兽凶龙,深谙水下搏杀之道。当下闪电似的溯流游窜,迂回包抄,转眼间便冲到那三个影子的正前方。
众怪人幽蓝闪光的眼眶上翻,视若无睹,依旧紧紧抓着紫妙瑶的手脚,朝河底冲去。曲风扬大怒,挥手一刀将右面那影子当头破成两块;左手一探,将左面那黑影脖颈卡住,蓦地一卡,登时将他头颅硬生生拧断,黪灰血水急剧弥散。
那两具无头遗骸身形摇晃,突然撒开手,闪电似的朝曲风扬扑来。
曲风扬吃了一惊,心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幽冥恶蜮!”凝神聚意,屠龙刀纵横飞舞。“哧哧”连响,水流迷乱,乌血沸扬。那两具强尸瞬间被斩成碎段。
曲风扬顺流下潜,从紫妙瑶身下冲过。刀光一闪,另两具恶蜮的手爪登时被齐腰斩断,两道霸烈的刀气从断腕劈入恶蜮周身经脉,“砰”地一声闷响,两具恶蜮登时炸裂为万千碎片,被漩涡冲卷而去。
曲风扬顺势抱住紫妙瑶,破浪冲天,稳稳地翻身落在盘桓飞舞的雷电鹜上。
紫妙瑶“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河水,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曲风扬,颤抖着哭将起来。她原非胆小女子,生平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凶险风浪。
但适才事起突然,被恶蜮拖入河中,水性不佳,不免惊慌。此刻被曲风扬救起,依偎在他强壮的怀中,登时变得说不出的软弱,这些日子以来累积的委屈、悲苦、难过都在这一刻爆出来。
一时哭得雨打梨花,玉箸纵横。
曲风扬念力四扫,见她毫无伤,心中巨石方甫落地。紫妙瑶哭道:“你这薄情寡义的狠心小子,只管远远地站着不用管我,为何又要来救我?让这些恶蜮将我拖走,你正好去找你的馨儿妹子,岂不干净?”指甲狠狠地掐入他的肩膀,直渗出血来。
曲风扬心中酸苦刺痛,怜惜、疼爱、恼恨、厌憎……翻江倒海,紧紧将她抱住,恨不能将她深深地勒入自己体内。
紫妙瑶被他这般紧抱,越脆弱,软绵绵地搂住他的脖颈。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泪水不断地流过脸颊,滚落曲风扬的胸瞠。
曲风扬突然狠狠地抓紧紫妙瑶的双臂,咬牙切齿地瞪了她刹那,蓦地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狂野地、恣肆地辗转,暴虐而贪婪;这一瞬间,他分不清那在体内沸腾迸爆的熊熊炎火,究竟是炽烈的爱呢,还是深切的恨。
紫妙瑶“嘤儜”一声,身体内彷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炸开来,热浪从小腹滚滚燃烧,刹那燃逼全身,让她酸软得想要昏厥。当他强横地需索,霸道地吮吸她的舌尖,她止不住簌簌抖,似乎粉碎了,融化了;在玉蟾清辉中化为疼痛而欢悦的虚无。
肌肤相贴,体热灼人。那滚烫的温度沸腾着彼此的血液,也熨平了潮湿的罅隙。两人数日来的别扭、斗气、委屈、恼恨都突地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比这怀中人更加真实了,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雷电鹜突然唦唦乱叫,冲天飞舞。
曲风扬一凛,俯头下瞰,只见长河翻腾,水浪涡旋乱流,突然冒出十几个腐臭枯瘦的妖头;继而水浪此起彼落,无数妖头从水中浮起,乍一望去,竟如万千红荷在月夜盛开。
玉蟾清辉凄迷,白雾缭绕,数百个恶蜮从水中浮出,缓缓地爬上岸,缓慢地迈着脚步,湿漉漉地朝着树林中走去。幽蓝闪光的眼眶阴森可怖,张口獠牙,喉咙中出暗哑的低沉怪吼。怪嚎声交相呼应,令人毛骨悚然。情状诡异凄厉,直如梦魇。
紫妙瑶想到片刻之前,自己竟还在这条河中饮水沭浴,登时一阵嗯心,烦闷欲呕。
曲风扬怒意勃,心道:“原来闹得车象国鸡犬不宁的恶蜮竟是这河中的恶蜮!”
当下挥手将紫妙瑶丢在河沿的衣服倏地收到掌心,将她严严实实地包好,对她道:“你坐在雷电鹜上,我去将这些妖魔鬼怪杀个干净!”
紫妙瑶紧紧将他抱住,只不松手。泪痕未干,桃腮酡红,颤声道:“我不管,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曲风扬心中大震,苦甜参半。当下长啸一声,抱着她驱鸟电冲而下,大喝道:“幽冥恶蜮,快来受死!”屠龙刀碧芒迸爆飞舞,在玉蟾清辉下闪耀起一道眩丽的冲天翠光。
轰然炸响,雷火鹤穿梭电掠,青光纵横狂舞,恶蜮纷纷碎断横飞。众恶蜮出震耳欲聋的怪啸怒吼狂啸,一齐转身朝曲风扬冲去。
紫妙瑶低声道:“木头,这些恶蜮好生诡异,只怕体内有什么妖毒,切莫让他们抓破皮肤。”
曲风扬傲然道:“嘿嘿,他们靠得近一丈之内吗?”刃光金光如风雷滚舞,众恶蜮方甫接近,立即被炸裂为断肢残,漫天飞舞。
浪涛翻涌,无数的恶蜮前仆后继地爬上岸来,鬼哭狼嚎着漫漫冲来。曲风扬时而驾鸟高飞,时而驱鸟俯冲,屠龙刀大开大合,雷霆万钧,如虎入羊群,大开杀界。
恶蜮虽缺头断腿,却依旧摇摇晃晃地奔走冲袭。曲风扬杀得兴起,血肉横飞,无数残块纷纷摔落河中。长河水花飞溅,染得一片血红。
狂风呼啸,腥臭弥漫。林间树梢挂满了断肢残骸,尸横遍地,断头乱滚。草地上乌血成溪,汩汩汇入长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