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屠鸿海叹道:“说起来惭愧,我们原都是在浪里来、潮里去的海岛男儿,那点风浪原本算不得什么。但是那夜海上风大浪急,象是疯了一般,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我们全都吸了进去,黑天黑地中,竟丝毫不能脱身游出。
好在牧大侠眼疾手快,用‘三尺冰封诀’将我们尽数封冻,又以天玄蚕丝带将大家系在一处,这样不管沉溺到海底多深处,不会失散,也不会呛死。”
曲风扬道:“然后呢?”
狂人屠鸿海嘿然道:“然后?然后醒来之时,便已是四年之后、几天之前的某日。”
曲风扬失声道:“什么?难道你们竟在海底沉睡了四年?”
狂人屠鸿海苦笑道:“是不是在海底还不知道,但这一觉睡了四年却是不假。适才见到你时,若不是眉眼与四年前丝毫无异,我还不敢相信你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哩!”
曲风扬皱眉道:“那么那妖魔鬼怪呢?屠叔叔你们又是在何处撞见他的?”
狂人屠鸿海眼中倏地闪过恐惧愤怒的神色,怒道:“他娘的腿,那恶怪……哼!我们那夜醒来之时,便是在这镜心湖畔。我醒转探望,瞧见长河汹涌,浪水狂地朝天喷涌,许多鱼兽被抛飞到远处的树林里,活蹦乱跳。
你爹、牧大侠等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旁边站了一个巨大的狻猊兽,摇头晃脑地抖动着浑身的水珠,瞪眼看我。我突然想起那凶兽应当是惊雷帝国的镇河神兽狻猊,这才猜想应当是到了雪域的镜心湖,心里惊讶不已。”
紫妙瑶听了半晌,忍不住插口道:“屠叔叔,难道你们当日是被卷入海底归墟,之后经过海底震荡漂到湖底来的吗?”
狂人屠鸿海一楞,似乎刚刚觉她一般,见她素手紧紧牵着曲风扬,始终不曾离过,当下眯着眼睛打量了她片刻,又瞥着曲风扬,嘿然笑道:“不错不错!小子,你可比叔叔我强得多了。”
曲风扬一怔,面红耳赤,待要稍稍辩解,狂人屠鸿海哈哈笑道:“他娘的腿,********,有什么不好意思、忸怩作态的?小子你性子狂野豪爽,很有你爹当年的风采!偏偏说起男女之事拘谨古板,比起那南宫易小兄弟就差得远了。”
当年在乌桓城里,曲风扬一心做父辈一样的英豪人物,对异性倒当真是从不在意。只是正值少年,英武挺拔,难免有许多少女对他暗恋欢喜,是以狂人屠鸿海常常以此逗弄曲风扬,令他气得火冒三丈。
不想阔别四年,竟然见到曲风扬与一个俊俏女子亲密牵手,狂人屠鸿海心中自然又是诧异又是欢喜。
他性子粗豪,又始终将曲风扬当作自己的侄子,欢喜之下,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倒将曲风扬弄了个大红脸。
紫妙瑶粉靥晕红,但心下却是暗暗甜蜜欢喜,对这屠狂人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狂人屠鸿海突然又道:“咦,是了!南宫易兄弟和馨儿姑娘都还好吧?”
曲风扬嘿然笑道:“屠叔叔放心,他们都好得很。待会儿我再详细说与你听。”
狂人屠鸿海点头道:“那就好。咱们说到哪儿了?是了,我醒来之时见到那凶兽狻猊,正自诧异,不知怎么会到了雪域?嗯,这姑娘说得不错,现在想来我们多半是被琼海的暗涌卷入海底归墟,阴差阳错到了镜心湖里。”转头对紫妙瑶笑道:“是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姓呢!”
紫妙瑶微笑道:“我姓紫,叫小瑶,屠叔叔您叫我紫瑶儿便成啦!”
狂人屠鸿海点头笑道:“紫瑶儿?不错!果然是个好名字。”他对紫妙瑶颇为赞赏喜欢,倒让她有些羞涩起来。
曲风扬心下凛然,皱眉不语。他是岛屿儿郎,素知所谓海底暗涌通往深海归墟的传闻。据说琼海,玥海,玴海,珚海四大海各有一个神秘的海水暗涌漩涡入口,海水由这入口流入深海海底,形成错综复杂、上下错落的海底归墟。海上常有渔民连人带船溺入归墟,无影无踪,却在若干年后,浮尸于元泱江河潭泊中。人们都说这乃是被恶蜮拖入深海归墟的缘故。
狂人屠鸿海又道:“那凶兽狻猊对我们似乎并无加害之意,反倒将我们拖到高处,避免被镜心湖的大浪重新卷回河里。过了片刻,你爹和牧大侠他们也纷纷醒转,见到大家安然无事,都欢喜不尽。但我们重伤犹在,身体虚弱,一时也无法起身行动。”
“狻猊从河边拖来许多生鱼,丢在我们身边。他亲娘的,我们哪知已经饿了足足四年?只觉饥肠辘辘,肚皮贴着脊梁骨,当下纷纷生吃活啖,也不管滋味,权且饱餐了一顿。
有了气力,便开始运气调息。到了半夜,忽然听见森林、河边传来鬼哭狼嚎似的怪鸣声,探头一看,他亲娘的,竟是许多幽冥恶蜮从镜心湖和草地里钻了出来……”
曲风扬心中一跳,凝神倾听。
狂人屠鸿海道:“那些幽冥恶蜮不知是不是嗅着了我们的气味,纷纷朝我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