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海神对自己嫣然疼爱,轻唾笑骂的情景,南宫易蓦地悲从心来,热血上涌,叫道:“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得罪了!”蓦地驾御雷电鹜笔直电冲,朝谷底急坠而去。
风声呼啸,大雾层层离散,耳畔隐隐听见馨儿、玄天灵女等人的惊呼呐喊。南宫易咬牙心道:“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娘亲来。”
风刀霜剑,扑面割裂。白蒙蒙、冷飕飕的雾气大浪似的从他身旁轰然拍过,汹涌上冲。他仿佛急速地坠入一个冰寒而深不见底的梦魇里。
雷电鹜怒吼狂啸悲鸣,突然颤抖起来,翅膀掮动渐转无力。南宫易微微一惊,蓦地想起夏启功所言,洪谷中尽是妖瘴毒气,急忙运气输入雷电鹜体内,将那浊恶之气硬生生逼了出来。
念力扫探,却不觉自己体内有何异状;又想起自己前几日中鬼蜮魔蟑,迄今浑然无事,心中陡地一动,终于想通,心道:“想不到碧幽蛊仙给我下的那近千种虫蛊,竟让我成了百毒不侵之身!”
一念及此,再无顾虑,当下振奋精神,震敝雷电鹜,瞬移下冲。
夜色初降,这洪谷之下早已幽黑混沌。雾气愈重,淡绿色的邪瘴毒气缭绕弥散,冰寒而阴湿。风声呼呼,凶兽凶狂的吼浪排山倒海似的响彻着,越来越清楚分明。
南宫易下坠之势越来越快,又不知谷底究竟是什么地形,唯恐稍有不慎撞得重伤。当下鼓舞真气,袍袖挥舞,将毒雾瘴气劈卷开来,赤炎神瞳凝神,四下探望。
北震谷上小下大,宛如葫芦,此刻扫望,竟已浑然不见边际。南宫易朝右下方拍出一掌,碧光幻影电舞,过了片刻才响起一声轰隆回荡。默测距离,抄足飞掠,朝彼处瞬移冲去。到了近处,果然瞧见飞崖峭岩,桀然而立。
南宫易正要攀附崖岩,忽听兽鸣惨然,雾霭分散,一群巨翅妖兽轰然冲出,朝着他暴雨似的扑来。“蓬蓬”闷响,无数道赤红、赤黄的火焰汹汹喷舞,照得四下一片明亮。
南宫易正没好气,喝道:“走开!”身势不停,急旋避水神珠,护身罡气蓬然鼓舞,断刃如虹,青光电舞。
轰然震响,冲在最前的四只紫火毒焰恶隼兽被刃光劈碎,绞散迸飞。火焰四射倒卷,那群凶兽避之不及,纷纷着火,登时皮焦肉蚀。怪鸣悲鸣,冲天逃离。
他翻身飞转,足尖急点峭壁,飞也似地朝下一路冲去。
崖壁峭陡湿滑,时有毒碧艳蚴妖蟑自岩隙石缝闪电窜出,偷袭咬噬。飞雾迷离,兽影扑闪,毒火瘴气汹汹围舞。
南宫易既知自己百毒不侵,又有护身罡气罩护,毫不骇惧,断刃挥洒,金光纵横,将毒虫以及浓雾中杀出的万千妖兽斩杀殆尽。
如此冲杀了一阵,瘴气毒雾渐转淡薄,兽吼之声亦渐渐淡却,隐隐听见水声轰隆,似有瀑布倾泄而下。凝神朝下望去,朦朦胧胧瞧见树影连绵,河水粼粼闪烁,当已到了北震谷谷底。
南宫易猛一提气,收敛下冲之势,瞬移翩然降落,稳稳地站在了谷底的一处藤蔓草丛中。
大雾弥漫,玉蟾清辉暗淡,四周森林隐约,鬼影幢幢。
阴风吹来,湿漉漉地夹杂腥臭之气,更觉刺鼻。咫尺之外,幽蓝色的长河滚滚奔流,几具凶兽骸骨斜插河岸,远处大地斑斓绚艳,似是奇花异草随风摇动。
南宫易默念长明决,指尖“轰”地冒起熊熊红光,四下登时一亮。突听草叶簌簌,低头望去,大吃一惊,脚下竟攒集着万千彩色毒碧艳蚴,不住地蜿蜒蠕动,原来那绚丽烂漫的“花草”竟是漫漫碧艳蚴虫!
毒碧艳蚴虫豸似是对他身上气味颇为忌惮,团团围集,却不敢贸然上前。头顶怪鸣迭声,一群群凶鸟飞禽彤云似的汹涌盘旋着,虎视眈眈,亦不敢轻易冲下。与此同时,远处森林中星星点点地亮起万千幽光,闪烁不定,伴随着如潮吼声,也不知有多少妖兽正藏匿觊觎,伺机而。
南宫易心中微生寒意,忖道:“娘亲没有辟蛊神物,在此多盘桓一刻,便多了一份凶险。必须尽早找着她,带离此地。”正思忖间,忽听群兽嘶吼,漫天凶禽妖兽密集冲下,朝长河上游团团扑去。
心下一凛,眼光转处,只见一道人影从长河中闪电窜起,兔起鹊落,鬼魅似的消失在雾霭之中。电光石火,瞧不分明,但身影纤细,似乎是个女子。南宫易失声叫道:“娘亲!”拔身掠起。
黑漆漆的凶鸟飞禽见他瞬移追来,登时惊啼怪吼,轰然飞散。南宫易无暇理会,疾风飞掠,朝着那人影穷追不舍。
水声轰鸣,前方长河倾泻,飞瀑流澈。那人沿着长河踏浪逐波,奔行越来越快,突然利矢似的怒射而起,破入青紫水帘,消失不见。南宫易不假思索,急电飞舞,笔直地冲入飞瀑之中。
四周漆黑,耳畔隆隆轰鸣,置身于一个深不可测的山窟中。南宫易赤炎神瞳凝神,念力四探,察觉淡淡的气流动向,当下沿着甬洞朝里飞奔。
过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高崖峭立,碧木环合,玉蟾清辉清亮,薄雾如纱,竟是一个狭窄的山谷。他缓步而入,穿过灌木丛,沿着崖壁朝前踱去,四下扫探,却始终不见那人身影,心下微感失望。
风吹树摆,枝影摇曳,远远地望见一个人影端然轮坐于崖壁之下,南宫易大喜,疾掠冲去,奔到近处,“啊”地一声,大为失望。那人盘膝坐地,坚硬如岩,竟是一具石化已久的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