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悲吼,赤芒幻影波荡破碎,倏地化散开来,青烟薄雾似的缭绕收拢。海神花容变色,娇躯剧震,嘴角沁出一线血丝,翩然飞退。
南宫易大惊,叫道:“蛐蛐手下留情!”抄足飞掠,刹那冲挡在海神面前,生怕曲风扬失心疯魔,误伤母皇。
那人嘿嘿冷笑,看也不看他一眼,趁隙瞬移飞舞,冲入茫茫雪雾,转瞬消失无踪。
海神柳眉倒竖,厉声怒叱道:“给我站住……”声音一颤,粉靥倏地雪白,突然坐倒在地,晕迷不醒。
南宫易惊道:“娘!”急忙将她抱住。
山崩余势未衰,冰石飞滚,雪浪汹涌,朝他们席卷冲来。南宫易不敢大意,背起海神,牵着寰姬芙转身乘风抄掠,一直冲到数百丈外,在那清湖边飘然停住。
地壑中轰隆震响,雪雾弥漫,过了许久方才渐转寂静。湖水受那余震所扰,涟漪不绝,波光摇曳。湖边巨石上,南宫易凝神为海神把脉输气,皱眉不语。
寰姬芙见状心中志忑,低声道:“你娘怎样了?”
南宫易摇头道:“她体内余毒未清,邪气缠结,真气虚弱。被蛐蛐这一刀劈震,已经伤到经脉,受伤颇重,必须静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说到“蛐蛐”二字,不由得叹了口气,怔怔不语。
寰姬芙蹙眉道:“阿恕,那人……那人当真是曲风扬吗?我总觉得不象是他呢!”
南宫易苦笑道:“我也希望不是他。但普天之下,除了他,又有谁能将屠龙刀使得这般出神入化?又有谁能……”心中郁堵担忧,摇了摇头,说不下去。
海神忽然低吟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迷迷糊糊地蹙眉喝道:“……别走!”
南宫易心中一跳,低声道:“娘,是我!”双掌真气轰然奔卷,在她体内滔滔流转。
海神“啊”地一声,长睫轻颤,碧眼秋瞳徐徐睁开,迷迷蒙蒙地望着南宫易,嘴角勾起一丝欢喜的微笑,喃喃道:“臭小子,是你。”
南宫易见她神思无恙,心下大宽,笑道:“是我!臭小子给母皇圣主请安。”
寰姬芙立在一旁,心中乱跳,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海神的脸庞,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海神微微一笑,蚊吟似的咳道:“贫嘴!”秋波流转,蓦地瞥见寰姬芙,双眼倏地眯起。
寰姬芙双颊绯红,急忙垂下头去。口干舌燥,脑中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要摘下冰雕容罩,却又不敢。她这一生中竟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羞涩局促。
海神眉梢轻扬,低声格格笑道:“南宫易磁锤,这又是哪根海底针呢?”
南宫易见寰姬芙竟紧张得说不出话,大觉有趣,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哂然道:“娘,她就是你的神少妃寰姬芙,也就是牧战野牧大侠的义妹。”
寰姬芙听到“神少妃”三字登时大羞,耳根脖颈都滚烫起来,骑虎难下,只好盈盈行礼道:“楼兰国媚姑参见海神圣主。”
海神嫣然道:“原来是媚姑,牧大哥……”突然想起某事,花容大变,失声道:“牧大哥!”奋力夺身而起,气息不继,又倏然摔倒,南宫易、寰姬芙急忙将她扶住。
海神推开南宫易,气喘吁吁,怒道:“快!别管娘,快抓住那人,救出牧大哥……”情急之下,脸红如霞,身形微颤,险吐又再气岔晕厥。
南宫易二人惊愕不明,忙为她输导真气,询问因果。
海神顿足催促道:“傻小子,那人就是在北震谷崖上掳走狻猊的贼人,快快将他截住,救出牧大哥来!”
南宫易吃了一惊,蓦地想起当日情景:还魂神梧下,群雄毕集;一个神秘人趁着海神与潮阁圣后相争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狻猊,逃入北震谷之中。脑中一亮,那人的玄风真气深不可测,在惊雷天尊等十余名超一流高手的围攻之下,竟仍能从容逃脱。其面貌与今日之人虽然稍有不同,但身形、修为颇为相似,当是同一人!
海神又急又怒,连说带催,断断续续地将此事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原来那****冲入北震谷之后,彻夜追寻,终于在一处山窟找到那人踪影,正欲与他对决,偏偏毒瘴邪气一齐作,昏迷不醒。她被惊雷帝国铠甲禁卫送与恶谷十毒救治,今日方甫醒转,便趁十毒不备,闯入北震谷继续查寻。
奈何那人极是警觉,闻风而逃,石窟中则空空如也,浑无狻猊踪迹。所幸那夜晕厥之前,她已将“万里灵犀嗅”沾到那人身上。当下放飞灵犀蜂,一路追寻,直到此处。
说到此处,海神已是气息不接,眼波恍惚;强撑片刻,渐转昏迷。口中依旧含糊不清地催促南宫易。
南宫易从她手中接过灵犀蜂,心下恍然,忖道:“恶谷十毒突然失踪,想必是生怕我怪责,悄悄找娘去了。那人藏到潭中不是为了躲避我,而是因为娘亲。他杀死灵犀雄蜂,多半以为那灵犀雌蜂是跟踪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