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笑了一阵,南宫易挥刃劈断麟蚺,将他接了下来。寰姬芙忽然“咦”了一声,奇道:“那是什么?”
林间草地凹凸起伏,隆起一道道长长的丘线,蜿蜿蜒蜒地朝西面滚滚汇集。
南宫易指间一弹,劲气飞舞,草地立时迸裂开来,一蓬花花绿绿的虫子四射迸飞,密密麻麻地摔落一地,慌乱四散。竟都是些碧艳蚴毒蝎蜘蛛剧毒之物,难怪林中腥气如此浓烈。
紫妙瑶、寰姬芙脸色微变,对望一眼,齐声道:“碧幽魔女!”她们都是驱役虫兽的个中老手,深谙此道。能将如许多剧毒虫豸神不知鬼不觉地经由地底汇集一处,普天之下除了她们,只有碧幽蛊仙祝嫣红。
南宫易听闻是她,心中反倒微微一宽,微感诧异,沉吟道:“那日神藏山中,她为何忽然不告而别到了此处?难道出了什么事吗?”顿时又紧张起来。眼角转处,见寰姬芙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脸上莫名一热,笑道:“好姊姊,你笑什么?”
寰姬芙格格一笑,柔声道:“你这般关心她,难怪她肯卖你那么大的面子,出手救人。”见他红了脸,笑道:“傻小子,我可不是笑你。快走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循着毒虫汇集的路线,五人驭禽低飞,约莫过了小半时辰,忽然听见淡淡的嚎哨声,凄寒妖诡,果是碧幽蛊仙的翡鼍御蛊哨。
越行越近,嚎哨声越清晰,草地下爬行汇集的毒虫也越来越多,腥臭之气浓烈欲呕。
紫妙瑶一路细数,心下暗惊。毒虫漫漫,千奇百怪,有些竟是数千里外“水火阴阳地狱”与珚海诸岛才有的罕见毒物,竟被碧幽蛊仙千里迢迢、穿山渡海地召唤到此处。她自负虫蛊之术元泱无双,对于排名在碧幽蛊仙之下,一直颇为不满,但今日亲见,方暗自惊服。
嚎哨凄寒森诡,四下激荡。前方碧木渐稀,绝壁万仞环立,已无去路。玉蟾清辉雪白地照在峭壁上,一条细长罅缝斜斜蜿蜒,约有三寸来宽,万千鬼蜮魔蟑毒豸密密麻麻地破土而出,沿着峭壁汹汹上爬,泉水似的钻入石隙。
曲风扬紫风神瞳凝神探扫,嘿然道:“这山壁忒厚,少说也有百来丈,咱们从山顶绕进去吧!”
众人御鸟冲天,越过兀石横斜的山顶,四下盘旋。但见飞崖磷峋,乱草漫漫,矮矮的灌木丛如流云飞逸,密集错落。嚎哨忽止,唯有风声呼啸。四人凝神探扫,飞崖叠着飞崖,灌木挨着灌木,却不见半个人影。
南宫易心中一动:“难道她在窟壁之中?”念力探扫,果然在山顶巨杉木丛中现一道五丈来宽、百丈余长的罅缝。四周灌木茂密,遮挡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窟壁中冷风呼呼上灌,吹得草木起伏不定,一时倒难以觉。
五人大喜,驭禽从那缝口俯冲而下。窟壁巨大,外小内宽,如水壶形状,四壁不知由什么怪石构成,莹白如玉!玉蟾清辉斜斜照入,折射反光,倒也颇为明亮。
俯身下望,万千毒虫色彩斑斓,如一道五颜六色的滚滚洪流在山壑谷底汹汹汹涌,蜿蜒折转,颇为壮观可怖。
冷风吹来,腥臭如大浪扑鼻,风神儿“哈乞”打了个喷嚏,机伶伶一抖,醒将过来。低头一望,“哇哇”大叫,险些掉了下去,忽然又转骇为喜,连连拍手大叫有趣五人俯冲低掠,随着虫流迤逦前冲。眼前一暗,穿入幽深暗甬。刀石交错,潮湿森冷,猊蝠交错纷飞。
过了那嵯峨窟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极为隐秘的沙滩,峭壁交叠环矗,绿浪翻涌,白沙绵绵如一弯月牙。
崖下青荫如盖,一座紫竹小阁掩映其中。滚滚虫流从窟穴涌出后,又纷纷钻入沙滩下面!环绕紫竹小阁四周,源源不断地拱起一圈圈草坡土丘,形成古怪阵形。
南宫易五人驭禽飞至木屋前,浪潮涌动,树影斑驳,四周草地、沙滩上微微起伏拱动,也不知有多少邪虫蛊虫在沙滩穿梭爬行。紫竹小阁破落,门扉紧闭,月色下望去,尤觉阴森诡异。
风神儿大声叫门,无人应答。南宫易跃下鸟背,踏步上前,便欲伸手推门。寰姬芙、紫妙瑶齐声叫道:“小心!”
南宫易一凛,手掌已经触及门扉,立时一阵烧灼刺痛。缩回手来一看,掌心赫然多了数十个微小的细口,斑点红肿,隐隐可以看见数百只针尖大小的小虫急速蠕动。
想必这竹门上早已涂抹了剧毒微虫,稍一碰触,立时破肤钻入。所幸他已是百毒不侵之身,这些虫子沾着他的血液,立时干瘪枯死,过了片刻,红肿便自行消失。
寰姬芙抢身上前,仔细端详他手掌,见他无恙,舒了口气,心里却是一阵惧怕,蹙眉嗔道:“呆子,你不要命了吗?你……”眼圈微微一红,说不出话。
风神儿哈哈笑道:“南宫易不听话,变成大呆瓜。我来开门!”伸手“啪”地一掌,将那柴扉炸成万千木屑,缤纷飞舞。身影一闪,抢先冲了进去。
紫妙瑶叫道:“老顽童小心!”四人怕他有失,一齐冲入。
紫竹小阁中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檀木桌子,一把青竹木椅。桌上一盏青铜灯盏,火光跳跃。青竹木椅上斜斜坐了一个老者,背对众人,身影在墙壁上摇晃闪烁。
风神儿叫道:“老儿,来客人了,赶快上茶欢迎!他奶奶个嘴的!摆什么臭架子!”双手凌空交错,气旋轰然飞舞,那老者连人带椅倏地旋转,正面相对。
烛光明亮地照在他的脸上,鹤俊颜,长眉横斜,星目炯炯有光,唇角挂着一丝神秘的笑意。
众人大震,失声道:“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