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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一个非常令人震撼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长安。
皇帝陛下亲自为黄皇室主挑选的未婚夫婿,内秘府校书孙豫,居然半夜时中了邪,从睡梦中一觉醒来,竟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满嘴胡言乱语。而原本年底就要下嫁孙豫的黄皇室主,也忽然染上了恶疾,高烧不退,且半边身体都无法动弹。几乎与二人生病的同时,前朝平帝的陵前,四十多棵半尺粗的柳树,全都被积雪压垮,横七竖八倒了满地。长安南郊的祭天场所,更是无缘无故地冒起了浓烟,持续数日都不消散。
满朝文武错愕,这才忽然想起来,黄皇室主当年成亲之前,曾有方士预言,她的命格奇贵,非青龙白虎不得为偶。而内秘府校书孙豫虽然身为国公之子,命格比普通人贵了不少,照着青龙白虎,却差得实在太远!
如此算来,孙豫和黄皇室主二人同时生病的缘由,就非常清楚了。一个无福高攀,一个命贵难嫁,继续勉强这桩婚事,肯定会惹怒苍天!
于是乎,成新公孙健不敢再提迎娶儿媳过门之事,圣明天子每日忙着处理朝政,也“没功夫”再让人推算女儿出嫁的最吉利日期。一场由皇帝亲自撮合的婚姻,最终不了了之。
“你小子啊,连皇上都敢糊弄,胆大的真是没边了?!”就在皇帝和满朝文武一起选择装傻充愣的时候,许子威却将刘秀叫到病榻前,笑着数落。
“弟子,弟子不是受了公主的两度相救之恩,没法推辞么?”刘秀信手从阿福手里接过汤药,吹了吹,轻轻送到许子威的嘴边,“并且孙夫子也不愿意娶室主为妻,即便弟子不帮忙从中穿针引线,以他们两个的本事,想必也能找到别人!来,师傅,您别管这些,先喝药。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即便有所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弟子身上!”
“你倒是想得轻松!”许子威顺从地低头喝掉了汤药,然后继续小声告诫,“皇上,皇上要真的那么好糊弄,当年就不可能未废一兵一卒,便取了大汉的江山。他现在不刨根究底,要么,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无法分心,要么是因为心疼女儿,不想跟室主殿下反目成仇。”
“皇上心疼室主?师傅,您说皇上会心疼室主?”刘秀不敢苟同许夫子的意见,一边给对方喂药,一边轻轻摇头,“他当年,可是毫不犹豫地逼死了自己的长子!”
“那是王宇自己找死!”许夫子却忽然脸色大变,一把推开药匙,喘息着大声强调。“皇上千错万错,唯独诛杀隐太子之举,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已经在太学里读了三年书,怎么还跟着人云亦云?!”
“是,弟子知错了,师傅息怒,师傅您老人家请息怒!”从来没见过许子威这么大的火气,刘秀赶紧低头认错。马三娘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也赶紧冲进来,坐在床边轻轻给老人捶背。姐弟两个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让老人消了火。然而,屋子里的气氛,却不再像先前那样温馨。
“文叔,老夫这身体,恐怕是熬不到下一个冬天了。也不可能,再像先前一样,终日手把手地教你!”见把刘秀和马三娘吓得脸色灰白,手足无措,许子威自己也觉得有些后悔,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师傅您这是什么话?您老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刘秀闻听,赶紧跪在床边,低声出言安慰。马三娘心里虽然着急,也迫不及待地在一旁帮腔,“是啊,义父,刘三儿他刚才胡乱说话,等会儿我把他拖出去打屁股,您老可千万不能自己咒自己!”
“偶感风寒,偶感风寒会一躺小半年么?”见两个孩子对自己如此关心,许子威顿时觉得好生满足,又摇了摇头,笑着补充,“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子,自己知道。行了,文叔你别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三娘你也别再试图安慰老夫!老夫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难道还看不破生死么?”
“师傅!”
“义父!”
刘秀和马三娘不知道该怎么再安慰老人,齐齐红了眼眶,抬头抹泪。许子威却又笑了笑,继续低声道:“老夫必生所学,差不多都传授给了文叔。他这三年来,又跟三娘你一道练武不缀,身手即便达不到万人敌,寻常十多个壮汉,肯定奈何他不得。如此文武双全人物,老夫这辈子,就见过两个。一个是文叔,另外一个就是当今圣上!
顿了顿,不待刘秀和马三娘回应,他又快速补充,“所以,文叔,你且莫小瞧了天下英雄!皇上,皇上似你这般年青之时,绝对不比你差。而几十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他如今更变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