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也知道?”操荆州口音的旅人顿生亲近之感,仿佛在他乡忽然遇到了自己的邻家兄弟,“也是,岑彭用诡计坑灭凤凰山那会儿,你还没有离家。是他,就是他,荆州官军里的头号大将,有勇有谋。不过,绿林军三当家马武之所以全力攻打南阳,也是因为他而起。谁让他当年施展诡计骗马武下山招安,却又出尔反尔,将凤凰山好汉全都斩尽杀绝了呢。双方之间是不共戴天的死仇,马武宁可拼光了老底,也坚决不会放过他!”
“马武,凤凰山马子张?他又回来啦?他可真有本事!” 刘书立刻瞪圆了眼睛,仿佛无法相信马武居然还活在世上一般。而他的女伴,则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按住了桌面,关节处苍白如雪。
胡掌柜又被“女鬼”的表现吓了一跳,本能地就想出言提醒旅人,不要信口开河,免得引火烧身。怎奈那操荆州口音的旅人也是寂寞得很了,根本没注意到“女鬼”的动作和表情,只顾仰着头大笑,仿佛为家乡里出了个马子张而感觉莫大的荣耀一般,“哈,哈哈哈哈,什么又,他早就回来了。这些年,跟岑彭也战了不止一场。若不是官军那边粮草辎重充足,器械精良,而他那边大部分弟兄手里只有木棍和石块,早就将官兵跟赶出荆州了,哪还用僵持到现在?”
“对,马子张这个人,我也听说过,武艺绝对了得!” 有其他旅人听得心痒难搔,在旁边大声接口。
“你们说的是铁面獬豸马武马子张吧?岂止是武艺了得,做人做事,也都没得挑!”立刻就有第四人加入,带着几分钦佩补充,“绿林军三大主力当中,他手下的人最少,但最能打,并且军纪也最好,只杀贪官污吏,对寻常百姓秋毫无犯!”
“你也不看看他是哪里人?”操荆州口音的旅人,顿时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迫不及待地接过了话头,“他当年就是为了替百姓出气,才上山造了反。他手下的弟兄,也全是从竟陵、安陆等郡县的监狱里放出来的囚犯,个个都对官府怀着深仇大恨。祸害老百姓,等同于祸害他们的左邻右舍,他们如何忍心? 可跟官兵斗,就是替自己报仇,当然要个个奋勇争先?!
“是极,是极!”客栈中的气氛,瞬间就又快速高涨,另一人冲上前,举着酒碗大声说道,“从绿林山到南阳,其间何止百千里?马子张却势如破竹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沿途征战,竟未有一合之敌,无论官兵,还是山贼,全都望风而逃。兄台,你刚才说的铁面獬豸,那是他以前的诨号啦,现在马子张的外号,据说叫马王爷!”
“噗哧!”青年“女鬼”忽然展颜而笑,让所有人的眼睛,都瞬间一亮。然而,她的身体之上,却又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令周围旅客谁不敢乱开她的玩笑,只能争先恐后地开口,将自己道听途说来的,或者确切知道的,有关马子张的消息大声相告。
马王爷,马子张,自称为刘书的青年男子,瞬间笑容也涌了满脸。前后不过七年时间,当初痛饮高歌的马武,已经成了威震一方的绿林大豪。而自己和三娘,在短短三年过后,也跟当初被大伙杀死的怪鼍一道,成了旅人嘴里的传说。
幻耶?真耶?或者亦幻亦真?
世人皆不知道传说究竟有几分为真。传说中的人忽然又旧地重游,何尝又不怀疑眼前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庄周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