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自称为”马子张“的敌将,对他这边的实力也颇为顾忌,居然没有趁机起强攻。而是主动将队伍拉到了五十几步之外,整顿队形,调整战马之间的距离。
“马子张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为什么一直蒙着脸?” 觉义军的举动不对劲儿,翟宁心中顿时又是一愣。紧跟着,有股狂喜,就从脚底直接冲上了他的头顶。“不是马子张,他们是假冒的!不是马子张,他们是假冒的。真正的马子张,绝不会错失良机!”
惊喜呼喊声,从他嘴里喷射而出,迅速响彻自家队伍的头顶。不是马子张就好办了,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他有足够的胜算。刹那间,翟宁心中如释重负,果断举起长槊,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弟兄们,跟着我,策马冲阵!”
“策马冲阵!”周围的亲兵大声重复,簇拥着翟宁奋勇向前。其余两百五十余名骑兵也迅速催动坐骑,瞬间在平地上卷起了一阵狂风。
不是马子张,就容易多了! 前队这边盔甲结实,武器精良,战马也比对方高出大半头。鼓足勇气冲过去,立刻可以将他们踏成齑粉。
理想,永远令人心潮澎湃。然而,现实,却在大多数情况下,却无比的冰冷。就在翟宁带着其麾下兄弟刚刚开始加速的瞬间,那名自称为马子张的蒙面义军将领,忽然高高地扬起了左手,“杀!”
“杀!” 众义军齐齐出一声怒吼,相继扬起手臂。刹那间,上百支投矛凌空而起,直奔翟宁等人头顶。紧跟着,蒙面义军将领果断催动战马,平端长槊,起了迎面冲锋。
投矛从半空中落下,将主动送上门来的前队官兵,一个接一个戳下坐骑,宛若雨打芭蕉。热血,像喷泉般四下飞溅,白茫茫的蒸汽,挟裹着一颗颗不甘心的灵魂,迅速腾空。原本就不甚齐整的官军队伍,在惨叫声中,四分五裂。下一个瞬间,蒙面”马子张“带着其麾下的义军,如刀子般捅进了官兵的队伍内,所过之处,尸骸枕籍。
一捅而穿,毫无悬念!
当百余名义军骑兵踏着官军的尸体在其背后重新开始整队之时,前队左军校尉翟宁,才终于缓过神来。扭头再看自己身边的弟兄,能骑在马上的,已经不到原来的一半儿。并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果断调转马头,落荒而逃。
不是马子张,翟宁更加无比地相信自己的判断。马子张作战勇猛,却远算不上狡猾,或者说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而蒙着面的义军将领,却把阴谋使用到了极致!
然而,到了此刻,判断再正确,还有什么用? 猛然嘴里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他策动坐骑,主动向义军起了冲锋。不管身后有几个人肯跟随,也不管这一轮冲击过后,还能不能回头。
”来得好!” 正在组织麾下整理队伍的义军将领,大笑着拉下蒙面,策马迎上。那是一张非常年青的面孔,洒满了骄傲和自信。此人的眼睛也特别的亮,就像冬夜里的星星。
“他果然不是马子张!” 翟宁心中大声重复,努力端平长槊,刺向对方的胸口。迎面冲过来的年青人,毫不犹豫地举槊相隔,随即手臂奋力前推。
“砰!” 槊杆与槊杆相撞,有股巨大的力量,迅速用上了翟宁的肩膀。半边身体,忽然变得又疼又麻,他忍不住又出一声悲鸣。而对手的槊锋,却忽然从半空中弹了回来,像毒蛇般,正中他的胸口。
“啊!”翟宁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从左侧坠马,重重摔在地上。胸口处,鲜血喷涌。他伸开双手,试图堵住伤口,却始终无济于事。而刺他下马的年青人,却忽然回头冲着他笑了笑,槊纂迅速沿着战马的臀部下砸,“砰!” 又是一声巨响,前队左军校尉翟宁的五官被砸了个稀烂,瞬间气绝。
“啊——”徒步冲上来试图补刀的李秩,被溅了满脸的脑浆,大叫一声,踉跄后退。
他这辈子也没少杀人,却从没像马背上这个年青人一样狠。将对手刺落于马下还嫌其死得太慢,居然,居然又用槊纂,将对手的脑袋砸了个稀烂!
一股坚硬的力道,忽然从身后兜住了他,避免他被尸体拌倒。李秩愕然抬头,恰看见一根被鲜血染红的槊杆。是那个冒充马子张的年青人,用将长槊丢了出来,挡住了他的脊背。如果偏差分毫……
“你是宛城李秩李季文吧?在下邓奉,见过季文兄!” 没等他来得及后怕,年青将领从马背上回过头,微笑着露出了满口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