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升,你定要助我杀了甄阜,还有梁丘赐那两个狗贼!帮我报仇,报仇!呜呜,呜呜呜呜……” 一日后,柱天庄,病豫让李秩手扶桌案,放声嚎啕。
“季文,节哀。伯父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与今之际,你我必须先保证自己先振作,才能在日后寻找机会将甄阜、梁丘两个狗贼千刀万剐!” 小孟尝刘伯升双手搀扶着李秩的肩膀,眼眶红,落泪不止。
根据宛城内另外一个好友偷偷送来的消息,甄阜没等追杀李秩的第一波兵马回来缴令,就杀掉了李秩的父亲、妻妾和所有儿女。并且将李家在宛城的祖宅,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如今,病豫让李秩,已经彻底一无所有。也难怪他抱着酒坛子,只愿长醉不醒。
然而长醉不醒,却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空话。如今柱天庄上下,恐怕人人睡觉只是都得睁着半只眼睛。前队大夫甄阜,已经从与绿林军厮杀的第一线,往回调集精兵良将。而周围的几座县城,据说也开始厉兵秣马,誓只要甄阜一声令下,他们就率先扑过来,将舂陵刘家“犁庭扫穴”。
“启禀柱天大将军,右将军有要事求见!” 一名亲兵小跑着入内,用极低的声音汇报。
“请他进来!” 刘縯轻轻皱了下眉,带着几分惭愧低声吩咐。
柱天大将军是刘縯给自己预备以久的名号,誓言要继承当年在南阳起兵反莽的柱天大将军翟义的遗志,诛杀国贼,光复大汉江山。而右将军,则是他临时安排给自家三弟刘秀的职务,位列在骠骑将军李通、车骑将军傅俊和卫将军李秩之下,与前、左、后诸位将军同列。
这个安排非常清楚的展示了舂陵刘家的胸襟,也对外表明了刘縯本人求贤若渴的姿态。只是对于刘氏子弟,特别是刚刚立下巧夺唐子乡,斩杀梁游徼大功的刘秀,就有些过于刻薄了。所以,今天早晨将官职安排当众宣布了之后,刘縯心里头就一直非常负疚。总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太对不起弟弟。同时又非常担心,自家三弟刘秀年轻气盛,会找上门来,跟自己当面一论短长。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非常多余。亲兵小跑着出门之后,很快,就把刘秀给带了进来。而刘秀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不悦之色,只是在注意到醉成一团烂泥的李秩之后,轻轻皱了下眉,然后就低声向他汇报:“从唐子乡连夜运回来的粮草辎重,已经全部入库。与咱们原来的积蓄加在一起,兵器可供三千人所需。我已经吩咐朱佑带着新招募的流民,去山上砍竹子。削成竹枪之后,虽然不堪大用,却也能让所有流民不至于空手!”
“嗯!” 见弟弟没因为官职比别人低,就给自己撩挑子,刘縯立刻偷偷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李秩,小声夸赞,“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回来的及时,这次我肯定会被官兵打个措手不及。唉,季文原本是个非常仔细的人,这次却没料到,被心腹家丁给坏了大事。以前的准备全都便宜了官府不算,父亲和妻儿,也惨遭不幸!”
‘他以前根本没做任何准备!’ 刘秀心中小声嘀咕,然而看在李秩家破人亡,且贪墨的证据已经都被官兵毁灭的份上,不再打算再翻旧账。先俯身将李秩抱起来,轻轻放在了窗口的胡床上,然后又低声补充道:“所有能用的战马,加在一起,一共有两百二十几匹。邓奉带回来的那支骑兵战斗力惊人,我自作主张先给他们配齐了坐骑。剩下的,差不多每名前来帮忙的江湖豪杰,和校尉以上的将佐,都能分到一匹!”
“嗯,如此,甚好!”刘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笑着表示同意。“不过,注意屈扬、王霸他们,尽量拿好马先满足他们。至于咱们刘家自己的人,能用骡子或者叫驴凑合一下,就先凑合。等打了胜仗,从敌军手里缴获了更多,再配备也不迟!”
“没错,仲先、士载和我也是这个意思。” 刘秀轻轻点头,然后干脆利落地开始汇报第三件事情,“最近孝孙奉三叔之命,招揽了许多流民,其中拖家带口和身体过于羸弱者,我准备给他们一些种子和口粮,让他们去宜城附近自行开荒。那边夏天时刚被马武攻破过,很多土地都失去了主人。虽然短期看来,浪费颇多。但对我刘氏收拢人心,却大有好处!”
“有些可惜了,不过唐子乡的粮食是你和士载两个抢回来的。你无论如何安排,别人都应该说不出什么话来!” 刘縯脸上,迅速闪过了一抹不舍。但是,很快他就决定给与自家弟弟最大的支持。“这件事,你先不急着做。等咱们在舂陵站稳脚跟,就可以派孝孙护送流民去宜城。他这人,领兵打仗肯定不合格,处理民政,却是一把好手!”
孝孙是刘嘉的表字,先前因为反对起兵,跟刘縯之间闹得很不愉快。但在族内老人们跟刘縯达成一致之后,他又毛遂自荐,将收拢流民的差事接了过去,并且做得卓有成效。是以,刘縯虽然不看好此人的领军才能,却依旧愿意对其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