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升,在下知道你是为了反莽大义,才一忍再忍。” 朱鲔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赶紧堆起笑脸,再度向刘縯拱手行礼,“朱某其实,也觉得拥立皇帝,该看功劳而不是血脉。可如今木已成舟,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若是执意不肯接受皇上的封赏,先前的忍让,岂不是全都白费?落在新朝君臣眼里,岂不是一下就能看出来,咱们绿林军表面上是一体,事实内部早已水火不容?”
“不容个屁!”刘稷再也按耐不住,拔起大槊,对准朱鲔分心急刺,“说来说去,还是想要我大哥受尔等辖制?若不是尔等觉得宛城难啃,执意分兵,绿林军怎么会变成南北两支?若不是尔等偷偷摸摸拥立了刘圣公那个蠢货,绿林军内部怎么会有这么多纷争?你们偷偷摸摸拥立刘玄,都不怕落在新朝君臣眼里? 凭什么要求我大哥在乎这些?你这王八蛋心肠到底黑到了什么模样,居然偷走了我大哥的皇位,反过头来还要劝我大哥继续忍让?”
“子禾将军,子禾将军,误会,真的是误会!” 朱鲔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小心提防有人控制不住怒火,见刘稷果然动手,连忙蹦跳着躲闪,“在下不是劝伯升继续忍让,在下只是想说,既然伯升已经认可了我等的选择,就应该有始有终。在下,在下这次来,也不是,也不是光是向伯升传圣旨的。在下是想告知伯升,他上次提的那个,那个合力进攻新朝的建议,如今已经有了眉目。皇上和王大当家那边,只待伯升点头,就立刻可以出兵攻向洛阳!”
前面几句,都是借口,根本吸引不了任何人的关注。但是,最后一句,却无比准确地敲中了刘縯的心脏。后者听罢,脸色立刻大变,策马上前,一把抓住了刘稷的槊杆,“且慢,不要杀他。待我问个明白!”
“大哥……” 刘稷连夺了两次没能将槊杆的控制权夺回,红着脸松开了手,“你居然还信他?他和王匡等人,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实话?
“他们没说过实话,可我说的,却句句认真!” 刘縯长叹一声,将长槊倒转,槊锋直接刺向地面。“相忍为国,不给王莽看笑话!朱长舒,王匡那边,到底要刘某答应什么条件,才肯出兵?你说清楚些,切莫再让刘某失望!”
“仓啷!” 雪亮的槊锋入地三尺,槊杆像树木般来回摇晃。
“轰隆!” 天边处,又一道闷雷滚滚而过。紫色的闪电在刘縯身后的落下,照得他的身影,愈魁梧伟岸。
没有勇气跟他对视,朱鲔赶紧躬身下去,低着头补充:“回大将军的话,皇上,皇上和世则兄的意思是,政令统一,肯定,肯定是要的。如果你不肯接受大司徒的官职……”
“卑鄙小人,连出兵反莽的事情都拿来讨价还价!我这便杀了你,然后带兵直扑襄阳!” 李秩气得脸色漆黑,拔剑在手,厉声打断。
“季文兄,你听我解释,你听我把话说完。政令统一,哪怕是表面上的统一,也可以。反正皇上不管如何下令,听不听都在伯升。而如果伯升拒绝接受官职,则皇上提防你们打到襄阳去还来不及,哪敢派出兵马去进攻王莽?!” 朱鲔侧着身子躲闪,同时嘴里大声嚷嚷。
“狗屁,伯升如果想要杀尔等,早就起兵了。怎么会留尔等活到现在?!” 傅俊也忍无可忍,从另外一侧拔剑而上,准备给朱鲔来一个透心凉。
“住手!” 眼看着朱鲔已经无路可逃,刘縯却果断策马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李秩和傅俊的杀招,“让他继续说!”
“伯升——”傅俊和李秩红着眼睛抗议,却终究不愿当众损害刘縯的权威,恨恨地将刀剑丢在了地上。
“多谢伯升兄!” 朱鲔长揖及地,毕恭毕敬地向刘縯致谢,“如果你肯做大司徒,则皇上会派栖梧领精兵三万,即日开拔,向西攻取洛阳。无论你这边派人协助也好,不派人协助也罢。拿下洛阳之后,大军会沿着前朝留下的官道,直扑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