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是什么人?!别,别过来,别过来,我们,我们有弩,大黄弩!”对面的家丁虽然也训练有素,身上却明显缺乏亲兵们那股百战余生的杀气。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威胁的话,脱口而出。
“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回答他们的,是一声怒喝。亲兵队正厉恒高举钢刀,旋风般杀到近前。抢在一名持大黄弩的家丁做出反应之前,将此人一刀砍成了两段。
“格杀勿论!” 其余亲兵策马紧随厉恒身后,电光石火间,将家丁的三叠阵型捅了个对穿。
另外两个持大黄弩的家丁也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相继身异处。其余持弓箭的家丁们,也被愤怒的亲兵杀得七零八落。而他们慌乱中射出的羽箭,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准头,大部分都落在了空处,只有零星两三枝射中的刘秀的亲兵,却全都没能造成致命伤。
“饶命!我们是真定王的人,真定王的人!” 侥幸没有再第一轮冲锋被砍死的家丁们,立刻就听懂了厉恒的话,争先恐后丢下弓箭,跪地自报家门。
亲兵队正厉恒,却没有功夫再理睬这群窝囊废。嘴里再度出一声怒喝,“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继续策动坐骑,冲向家丁的主人,一名骑着枣红马的高个子少女。
“你,你们,你们竟然,竟然敢杀,杀真定王府的人?你们,你们全都活得不耐烦了!” 高个子女子显然是个横行惯了的主,虽然被吓得花容失色,却丝毫不肯服软。举起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就要跟厉恒以命相搏。
刘秀的亲兵厉恒,在看到白马尸体的那一刻就急昏了头,哪里顾得上怜香惜玉? 见对方拒绝投降,立刻举起了手中钢刀。眼看着,就要将那女子斩于马下,他的身背后,却忽然传来了刘秀的命令,“不要杀她!子远,我没事儿!”
“大司马?” 厉恒喜出望外,收起钢刀,扭头张望,“大司马您没事儿,太,太好了。刚才,刚才吓煞……”
“小心——” 惊呼声迅速涌起,众亲兵们个个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女将手擎宝剑,狠狠刺向厉恒后腰。
“啊——” 好厉恒,毕竟是追随刘秀征战多年勇士,反应速度远非常人能比。听到弟兄们的惊呼声,果断将身体向左坠下,来了一个马腹藏身。
锐利的宝剑,紧贴着他的小腹捅了过去,带起一串耀眼的血珠。那女子一招偷袭得手,立刻变本加厉,挥舞手臂,借助战马冲刺的速度,将剑刃砍向厉恒的大腿。
这一下如果砍中,厉恒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终生残疾。然而,就在剑刃即将与大腿护甲接触的刹那,有块青石忽然凌空飞至,“啪” 地一声,正中狠心少女胯下枣红马的脖颈。
“唏嘘嘘——” 枣红马疼得大声悲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少女毫无防备,被直接甩离了马鞍,“噗通” 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拿下她!” 刘秀在树叶上擦了擦沾了泥土的左手,大声吩咐。
投石技,不但朱佑会,他也早就得到了马三娘的真传。只是,只是他先前一直不愿抢好朋友朱佑的风头,很少当众施展而已。
今天,在关键时刻,马三娘亲传的绝技,又救了他麾下亲兵一命。如果三娘泉下有知,不知道会夸他机灵,还是笑他当年虚伪。
想起当年三娘逼着自己和朱佑等人勤学苦练的光景,刘秀心中禁不住又是一痛,刹那间,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孔师伯已经作古多年,当初大伙习文练武的那座庄园,不知道现在姓赵还是姓申屠?当初自己遭受大黄弩的暗算,是三娘冒着性命危险将自己送入了孔家别院,在里边衣不解带地替自己喂水喂药。而今天,如果自己再遭到大黄弩的暗算,哪里还能找到三娘……
“大司马,怎么处置这个娘们儿!”
“无耻狗贼,赶紧放了我,否则我舅父肯定会提兵将你碎尸万段!”
亲兵厉恒的声音和少女的声音,相继传来,将他的心神,从如烟往事中,硬生生拉回现实。
“到底是谁无耻?今日若非刘某躲的及时……” 低下头,刘秀愤怒地质问。
话只说的一半,他的身体却忽然僵硬,嘴巴也忽然不出任何声音。
那少女,生得猿臂狼腰,身高足足有七尺半。肤色略微有点儿重,眉毛和五官,却如象牙雕琢出来的一般清晰。
恢复镇定的枣红马不肯丢弃主人,羞答答地迈开四蹄,向少女靠拢。斑驳的日影下,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