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呀……”十四名里长对视一番,纷纷叩拜于地,被土司强占的土地中,也有他们的一份,知府大人若是不管,连他们的那份土地,也是无法收回,为了土地,他们一个个将地面叩得“咚咚”直响,似乎地面和脑袋,才是罪魁祸……
孔兰川微皱着眉,“判决是讲求证据的,没有证据,本府也无法替你们做主……”
“知府大人,那十字坳与肖家坳的百姓,为何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你们的讯息倒是灵通,”孔兰川板着脸道:“本府实话告诉你们,十字坳与肖家坳的百姓,不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土地,而是得到天命都督府的恩赏,每丁二十五亩,他们原先有这么多土地吗?”
“恩赏?为何只有十字坳与肖家坳的百姓可以得到恩赏?”
“你们既然知道恩赏的事,为何不知道恩赏的条件?”孔兰川冷眼看着里长们,也不让他们起身,“他们可是入了汉籍、奉了天主的……”
里长们瞬间明白了,但他们还不死心,有人小声道:“大人,我们本是彝人,为何要入汉籍?”
“你们可以保持彝人的身份,没有人逼迫你们,”孔兰川道:“可是天命都督府的律令上,都是如此要求的,不肯归为汉人,便无法得到天主的恩赏!”
“大人,我们若是奉了天主,能不能拿回土地……”
孔兰川摇头,“天主只会照耀汉人,若是不肯入汉籍,天主便不可能照耀,天命都督府也不会有恩赏!”
“这……”
“你们先去吧,和百姓商量商量,本府也会为你们争取,”孔兰川显出很为难的样子,“不过,天命都督府一向是遵循律法,如果不能‘入汉籍、奉天主’,本府就是去了,恐怕也很难说上话……”
孔兰川将里长们打回去,他要抓紧时间,先将十字坳与肖家坳的事情弄好,向大都督交出自己的第一份政绩。
此时的李自成,正亲自看押着战俘们拓宽遵义府与遵义县之间的官道,遵义县与遵义府之间,不过三十里,只有半驿的距离,如果立镇更为确切。
但遵义县城地处落蒙水中游,地势相对平坦,已经开出来的熟地较多,又是原先播州长官司所在,城廓成型,暂时没有迁移的必要。
不过,官道多是顺着山势穿行的小道,如果要拓宽,十分费力,使用仅有的铁锹、斧凿等原始工具,工程进展极为缓慢。
李自成每日在官道上转悠,心中十分焦急,便让亲兵取来部分火药,山石特别坚硬的地方,便用火药爆破。
为了激战俘的积极性,李自成让孔兰川在遵义府南北,靠近官道两侧,留下四“里”耕地,又在遵义县南北,同样留下三“里”耕地,凡是在筑路中表现积极的战俘,一年期满后,便能进入这七“里”的便捷之地定居。
战俘们因为长期定居播州之地,基本上在当地都有妻儿,能得到这些土地,将来即便退役,至少生活不用愁。
在土地的刺激下,战俘们的工作效率大幅提高,李自成便丢下他们他们,自己带着地图在遵义县境内考察,亲自绘制新的山水地图。
在小吏们居中调解下,遵义府直属的十六里中,除了十字坳与肖家坳,其余的十四里终于向孔兰川低头,同意“入汉籍、奉天主”。
孔兰川与杜如素出联合告示,由于土司侵占百姓土地的事件,事件过于久远,百姓又难以拿出确切的证据,遂按照上次的判决,收回绝大部分土司的土地,重新进行分配。
由于耕地增加,百姓的人数也在增加,所以遵义府直属的村落,由十六里增加至二十里,百姓每丁将获得二十五亩耕地、山地。
府衙将立即组织人手,重新登记人口、划分土地,百姓只要“入汉籍、奉天主”,就能获得足额的土地,待土地上的庄稼收割之后,立即交付新的主人,府衙也会放新的地契。
新增加的四“里”,用于奖励筑路的战俘,暂时封存起来,或者由他人代耕,战俘们服役期满后,即可向府衙申领这些土地。
整个府衙又开始忙碌起来,府衙的人手分做若干小组,重新划分每“里”的疆域,重新确定里长,按照每户的丁口数量,重新划分土地。
官衙吏员在下乡的同时,还会按照李自成的要求,重新绘制山水地图,不太精确、不太规范没关系,只要能看懂就行。
李自成的目标,还是为了展交通做准备,所以重新划分的各“里”,尽量设置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只要交通便利了,百姓与山外有交流,就不会太过愚昧。
这二十个“里”,大约就是后世的二十个乡镇,是人口和财物相对集中的地方,每一“甲”就相当于村落。
原先的土司制度,已经正式作古,即便留下性命的土司们,也是失去了绝大部分土地,在重新分配的时候,与普通百姓一样,都是每丁二十五亩,但他们的财物倒是没有没收,还可以从事商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