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鲁拜琥的智慧终究不如班禅那那般深远。在这位护教汗拜入班禅门下,奉上尊号的时候,他实质上是分散了**喇嘛在藏地的号召力。无论是活佛们的转世也好,汗王的黄金血统也罢,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号召力”这三个字。
如此抢夺另一位宗教领袖的政治资源,真的没关系么?
当然有关系。轻则引起班禅和**之间彼此不合,重则让黄教分裂,使得刚刚被打压的噶举派有机会卷土重来。这无论如何是班禅不愿看到的,所以他一方面不在乎准噶尔部,一方面却又要让图鲁拜琥带上葛尔丹。
因为葛尔丹现在也在拉萨,而且还是**喇嘛的弟子。
尽管他十分年幼,除了世俗地位比图鲁拜琥低了一等,并非部落汗王,其他条件却十分相仿,足以配得上一同前往北京朝觐大明天子。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手暗棋。
班禅希望图鲁拜琥在数千里的路途中与葛尔丹结缘。
“如果老僧没有看错,僧格不可能在准噶尔的内斗中获胜。”班禅直白地对图鲁拜琥说道。
图鲁拜琥对僧格有所知闻,知道他是个对外攻伐的武勇之汗,但对于准噶尔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人心鬼蜮并不擅长。不过图鲁拜琥没有听懂班禅大师的言下之意,因为他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在未来能够成为准噶尔部的领,乃至成为后人所谓“蒙古人最后的英雄”。
图鲁拜琥希望自己才是蒙古人的英雄,压倒准噶尔,一统瓦剌四部,最终统领所有蒙古人。他甚至为自己想好了尊号,大可以效仿虎墩兔(林丹汗)。打出“统领百万蒙古人大汗”旗号。
当然,仅仅依靠和硕特部远不能达成如此盛举,或许这就是师尊让自己前往北京,寻求明国支持的原因。
不过,一个接受了汉人封号的汗王,还能算是蒙古人的英雄么?
图鲁拜琥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在民族主义的概念普及之前,准噶尔部和汉人对图鲁拜琥而言都是外族,并没有太大的亲疏之分。然而现在汉地流传的民族、国家之说,明确将汉蒙分成了两个大阵营。如此看来,和硕特和准噶尔应该更亲近些。
隆景五年八月,图鲁拜琥和葛尔丹骑着马,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随从高原而下,请求朝觐。他们带来的多是僧侣和仆妇,人数虽多。却没有张扬武力的意思。不过诸多的珊瑚、砗磲、黄金、白银……却在暗示他们的部族富有强大。
“这些东西如此俗气,他们也戴得出来。”党守素和萧陌接见了图鲁拜琥和葛尔丹,对两人身上的佩饰格外无语。从脖子上到手腕上,这两个藏化的蒙古人恨不得把所有能戴的东西都戴在身上,就连农民出身的党守素都看不过眼。
“蒙古人和藏人都是逐草而居,为了方便搬家,一般都将家当换成这些东西,随身带着。”萧陌为他解释道。颇有些好为人师的感觉。
这两个曾经的对手现在却是同袍,虽然军阶军职等若。但出身却决定萧陌的位置高高在上,党守素常怀自卑之心。正是因此,党守素在受领陇军之后,要求甚严,最终让自视甚高的近卫军观摩了陇军的演练之后,也不得不服气。
“来大明炫富。真是有意思。”党守素冷笑。
“咱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趾高气扬地入关。”萧陌道。
“来次大阅如何?”党守素提议道。
“杀气太重,怕那个十岁的孩童吓坏了。”萧陌想起自己的儿女,小的那个也已经十岁了。“就打一场枣核球吧。”萧陌道:“内行人能看懂,外行人也能看个热闹。”
枣核球在朱慈烺放手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展。原本敌阵后面的木桶变成了空心土台,有条件的地方还会包砖。如此一来。面积更大,对进攻方更有利——各军的球队都是以进攻为指导思想,所以大家都恨不得做得更大点。
护具也有了规定,只能穿着藤甲——事实证明,铁甲的确能够撞死人。
当初唯一禁令“不得拳打脚踢”,被军中将领们成功规避。
球场上的确不会见到拳打脚踢,但能欣赏到角觝、摔跤和相扑。
最后大家达成共识,只要不对倒地者进行攻击,其他也就无所谓了。即便真有人挥拳相向,只要很快分出胜负,裁判也会当做没看见。说到底,枣核球就是一个热血游戏,如果球员在场上都温文尔雅,那还有什么看头呢。
听了萧陌的提议,党守素更是来了兴致,当即应承下来。
陇军不像近卫第一军是厮杀出来的军队,可以说成军之后还没有经历过师营级别的战斗。但是玩枣核球却是陇军建制当天的庆祝活动,可以说陇军建制多久,就玩了多久的枣核球。加上甘肃人血脉中本就有好武因子,对这游戏格外喜欢。
“就由我部与贵部打一场吧。”党守素笑道:“两军并驻以来,还真没打过军一级的球赛。”
萧陌知道陇军在球场上是把好手。两军各营也都非正式地打过比赛,近卫一军输多胜少,故而党守素有这个胆子提出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