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郑芝龙一方豪强,眼界不至于如此之小,这山东盐货,在他的财源滚滚的海上帝国面前,只怕还上不得台面。 但是他不在乎,不代表他下面的人不在乎!
福建盐价,批出去都是五两银子一担,这还是平民百姓吃的粗盐。而盐路一直都被淮商们控制,他们要吃盐,只能吃盐商三四两银子一担批出来的淮盐,从别的地方,几乎不可能大批量的搞到盐货,现在余风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是比作甘霖天降也不为过了。别小看了这一两二两的差价,用度一大,那就是天文数字了,上面的虽然看不上眼这等买卖,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阻拦下面的人财吧!
更重要的是,这个大明和倭国之间的贸易来回都有货物可拉,来往皆是暴利,可南货北运,把江南和福建的货物运送到南直隶和山东,通过漕运北上,在南下回程地时候可是没有什么货物可拉的,北方地特产货物拉到南方,可是没有什么多大的利润,但是要是放空船那又太不合算,现在多了这么一处地方,正好用来运盐,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关键是价钱!!来之前,郑掌柜已经连余风的盐场的盐货,是多少价钱批出来的,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一两五分的价格,就算是翻上一倍,也比淮商们卖的盐货要便宜几成,当然,他心里明白,这余风一两五分的价格,是给予本地的价格,他只怕是得不到这价钱,但是,就算要高,也高不了许多去吧!谈生意谈生意,是要坐下来慢慢谈的!
福建的海船,一次性装上千担的盐货,丝毫不成问题,哪怕余风的盐货,比本地盐货贵上那么一两五分的给他们,这一船下来,就是几千两银子的赚头,这和伸手在金河里舀上那么几瓢有何区别。郑掌柜不急,既然余风口风松动,那么,他就有信心将这笔买卖谈下来。
不过余风也是心里有底,事前找许昌询问的消息,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他得知淮商给予郑家的盐货,是三分五两银子一担,他既要多赚,又要让这郑家觉得值当,这分寸就得好好把握了,总不成平白无故的让对方占去老大的便宜。
讨价还价半天,双方在价格上也没有达成一个什么共识,郑家已经出到了二两二分银子一担了,这价钱对余风来说是硬生生的翻了一番,对郑掌柜来说,也是差不多的赚头,而且双方的量极大,就算是几两几文的小钱,折算这么大的量上,也变成了大钱。
但是余风总觉得自己吃了亏,想起许昌说的海贸巨大利润,他不禁试探的问道:“这价钱的事情,倒是不是不能商量,不过,兄弟家中女眷不少,倒是对于海外的一些珍奇之物有点兴趣,若是我想在海外采买些这些物事,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干碍?”
明朝的海贸是最兴旺的行业,有道是大海里面遍地金银,只要乘船出海一趟,就是装着金银回来了,依靠大明的兴旺的工商业,还有和周边国家落后的制造业,还有金银差价,控制了海上的郑家赚得风生水起,和郑家搭上关系的人无不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两淮盐商就是如此。
那些盐商一直想借着贩卖私盐去福建广东的机会,加入到海运外贸之中去,不过淮盐商人世代富豪,积累非同小可,郑芝龙自然不会轻易的引狼入室,双方一直是僵持着,彼此不肯让步。即便有淮商贴上来,小打小闹郑芝龙允许,但是要是大规模的船队出现在海面上,挂着不是他郑家的旗号,只怕立马就有海盗前来招呼了。
眼下余风提出了这个要求,郑掌柜心下一激灵:“来了,还是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的胃口大不大!要是大了,自己可就做不了主了!”
“若是大人自家的采买,当然是没有什么干碍的!我郑家别的没有,就是船多,只要大人吩咐下来,倒是随时可以拨两只海船听用的!”郑掌柜斟酌了一下,慢慢的答道。
这句话,将他的意思很好的表达了出来,只要量不大,一船两船的来往,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最好还是租用郑家的船只的好。
余风听闻此言,心下大定,他现在也没打算自己造船,就算他有那个心思,他也得有那么银钱啊!再说了,就算自己造船了,这私港一事,还是属于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自己的船只运了货来,放在哪里,难道放在济宁,然后再由陆地运回来不成。
双方于是说定,以后余家盐场的盐货,郑家人二两二分银子一担来卖,而余风则是租用郑家两艘海船,前往倭国试试水。不过,关于郑家的海船的停靠问题,余风和对方也提了一提,这样数量的盐货,当然是直接在产地装船运走的妥当,总不成用小船蚂蚁搬家的一样运回到大船上去吧!
这个时候,郑掌柜就体现除了郑家人的豪气来了。这灵山私港,可以由郑家人出钱来修,但是,他们有条件,这私港修成之后,一年之内,这私港不得收郑家一分银子,三年之内,郑家的船队在这私港只需交纳一半的停靠费用。
对于这样的解决方式,余风自然是欣然接受,看起来,似乎余风有点亏了,这帐余风不是这样算的。对于他而言,凭白得了一个港口不说,更是变相的将自己个郑家绑在了一起,相信至少在这三年之内,有任何人要打这私港的主意,也得先过了郑家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