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詩铁青着脸站在甲板上,在他的身边,很多士卒水手在大声叫嚷忙碌着,将甲板上受伤的士卒拖了下去,而在靠近船舷的位置,一个个脸色和他差不多的士卒们手持着长柄钩枪,正死死的盯着刚刚从船舷边挡开的那一艘海船,随时准备将顺着钩绳荡过来的贼人捅下去。
而更多的拿着火铳的士卒,从着船舱里跑了出来,按照自己长官的吆喝,在对着那艘船的船舷的地方,找到自己的位置,紧张的装填起来。
“这些贼人是福建口音!”许昌有些脸色白的站在慕詩的身后,轻轻的嘀咕了一句。
慕詩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管什么口音,他只知道,是这些贼人刚刚一照面就让他死伤了那么多的兄弟,若不是这慕詩说这挂着郑家旗号的船,和自家关系匪浅,他至于让这些人如此接近,还跳帮到自己船上来吗?
刚刚这艘船出现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提防,不过,对方船上亮明了旗号,许昌又说了些自家于这郑家的关系,他也就没有多放在心上,毕竟,真要是论起这片海域的主人的话,只怕还是对方,他没道理做出太过敌意的举动。
紧接着,对方这艘船打来消息,说是急需他们的帮助,他略略的踌躇了一下,还是让对方的船只贴了过来,谁知道这两船刚刚一接舷,对方就掀开甲板上的那些伪装,一个个精壮的贼人就手持利刃从里面冒了出来,然后,几十根钩索就直接搭上了他们的船舷。
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就让十多人冲上了甲板,这海船上的争斗,尤其是到了船上,这长火铳显然没有对方的利刃短斧好使,当下甲板上的士卒就被这些贼人砍翻了几个,而后面的贼人,一看到前面得手了,更是一个个面露喜色,更加疯狂的朝着这边冲过来。
眼看就要不支,被这贼人们占了这船去,慕詩心中那个悔恨愤怒自不必说,一边大声吆喝着叫人去召集人手,一边抽出腰间的倭刀,带着身边的人冲了出去,他只求能够缓得一缓,能让舱室里的士卒们有时间冲出来,将这些贼人赶下船去。
这点人,显然不是越来越多的贼人们的对手,即便是他们个个都是拼命,几个起落间,已经有几人倒在了贼人的刀下,慕詩身上也挂了彩,肩膀上吃了一个贼人一记短斧,半边身子都被染得红了。
万幸的是,这艘船,不是普通的海船,虽然也算不得战舰,但是,的的确确是属于原来的登州水师的船只。船上大型的火器已经早就不在了,但是,在船甲板处,还是有着一门小小的火炮的。这火炮在战船对射中,几乎没有作用,但是对于目前的这种情况,却正是它的用武之地,这是一门专门对付已经侵入自己船只的敌人的虎蹲炮,射的不是弹丸,而是铁砂。
就在慕詩带着人顶住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人将油布下的火炮拖了出来,掉转了炮头,炮筒里的铁砂碎片什么的,都是装填好了的,作为应急用的小型火炮,这个时候,需要点燃引线直接就可以射了。
火炮手一声吆喝,慕詩等人将贼人们杀退几步,一个个抽身就走,贼人们怪叫着扬刀举斧追过来的时候,却现面前时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而那嗤嗤燃烧的火绳,已经烧到了了火门的附近。
“嘭”的一声巨响,退后到甲板这一端的慕詩等人,一个个震的头昏眼花,慕詩更是几乎差一点屁股坐在了甲板上。这也幸亏只是一门小的虎蹲炮,要是架设在城门上的那种大炮,像他们这样点炮法,敌人死不死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在大炮附近的人,是决计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是要震死的。
不过,他们虽然不堪,但是,贼人们更惨,虎蹲炮射的时候,最近的贼人,距离炮口不过是十步不到的距离,最远的也不过是刚刚顺着绳子攀爬过来站在船舷上的,一声炮响之后,慕詩等人只感觉漫天都是血雾碎肉,定眼看去,后面的贼人还好,虽然浑身上下像个筛子一样,四处冒血,好歹还落了个全尸,但是,最前面的那几个贼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整个人都被打成了碎屑,连稍微大一点的肉块都找不到了。
这事情,说起来长,其实生起来,也不过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情,这个时候,已经有拿着火铳和钩枪的的士卒从下面舱房跑了出来,倒是不需要什么命令,火铳手们,直接就对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贼人开火了,而钩枪手们源源不断的跑上甲板,护住了身后的同僚。
更有人抽出腰刀,剁断从那边船上丢过来的钩索,一些还在钩索上攀爬的贼人,失去了钩索的支撑,纷纷掉下海去。
如此多的火枪,还有炮,显然让那艘船上的贼人领感到非常的意外,只听得一阵阵吆喝从对面船上传了出来,没有死的贼人和掉落海里的贼人,纷纷的往着自家的船只逃了回去。
贼人虽然暂时退了,但是,似乎并不死心,始终鬼掉靴一样的吊着在后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新的想法。
不过,慕詩此刻却是放松了下来,只要自己有了防备,除非是对方是炮船,直接将自己这艘船打沉,不然的话,倒是不用怎么担忧对方了,对方是炮船吗?很显然不是,这炮船据说郑家也才两艘,拿真是拿银子堆出来的玩意,显而易见这两艘船里面,并不包括面前的这一艘。
这一放松下来,慕詩登时觉得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疼,而刚刚赶到的许昌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叫他怎么不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