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火把堆叠再加上柴火,燃成一团团篝火,火焰将整个军营内照的一片透亮。
在自帅帐出来的王越身前,是两千名排列无比整齐的淮上军,标枪的锋利、剑刃的寒芒与火光同在,将汲地兵车被俘的汲氏家族成员和一干武士团团包在其中。
王越目光扫过武士中最内里处,一群妇人和小孩正哆嗦着抖,除了小孩,甚至还有些婴儿,张大嘴欲啼哭,却抱着的女人掩住了口,生怕一声啼哭扰了他的好心情,由此做出什么难以接受的举动。
“大将军当面,还不跪下。”一旁赵午朝下方厉声喝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任何犹豫,所有俘虏尽皆跪下,倒是队列中有为一人,跪下后对王越伏地躬身,道:“汲氏家族汲英,拜见大将军,恳请将军以成礼善待我汲氏及武士。”
王越不置可否,问申到:“依照成礼,大夫及武士一等俘虏当如何处置?”
申到拱手道:“按成礼,诸侯、大夫于交战中,有俘虏地方大夫家族成员以及武士者,只要俘虏不做出威胁大军之举动,我军当看押并善待,以待其家人或敌方诸侯、大夫以钱将其赎回。”
“若是无人赎回当如何?”
申到肃然道:“无有赎回者,其乃由公子自行处置,按照惯例,通常是贬为奴。”
王越点头,对下方道:“各位皆是大夫之家人或武士,对于此理想必是深明的。”
“是。”汲英肯道:“还请公子将此事传信告知我家家主,家主闻之必定拿钱赎人,在此期间,我等可以保证绝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公子大军之举动。”
王越却对申到道:“都指望汲邑大夫赎人,却不知不久后汲邑大夫也自身难保,不是在交战中战死,就是同为我军俘虏,到时候还有谁人可赎?”
便道:“你们既是无人能赎,那就都贬为奴吧。”
什么?下方汲氏成员和武士一片哗然,王越竟是要将他们由高贵的武士、文士贬为奴隶,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接受,汲英更是满脸怒气,斥声道:“将军万万不可如此。”
“今日你不尊成礼如此待我汲氏,可曾想过将来或许兵败我汲氏当如何待你?”
王越却不理会他,问申到:“若其不肯为奴当如何?”
“当杀之。”申到冷声道。
场面气氛顿时一冷,明明是炎炎夏日,于汲氏人和下方武士而言,却恍如身处寒冬之凛,就连一旁投诚过来的武士、文士此时都已经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个别特别聪明的文士已经浑身颤栗起来。
王越的目光陡然转向他们,冷声道:“汲氏一家不肯为奴,竟还敢质疑、甚至威胁本将军,按成礼当杀之,可有哪位先生愿为本将军诛杀此獠?”
汲英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自地上站了起来,道:“蛇余公子,你这样做将来会后悔的。”
见投诚者不应声,王越面色骤冷:“怎么?各位口口声声说投诚,愿为本公子效力,竟连这点小事都不愿为本公子做?你们这是想与他们为伍吗?”
“你?”王越指着身体颤栗的文士,厉声道:“拔出你的剑。”
“我。”文士一个激灵,腿脚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此刻其他武士或许还有想不明白的,但他这等聪明人怎会不知道呢?
像投诚这种事,他们实是迫于无奈的自保,谁人实力强,他们都会摇旗列队欢迎,今日淮军来,他们投诚效力,明日蔡国和汲地兵车打回来,他们一样投诚效力。
反正不管谁来统治这片土地,都是需要他们来做事的。
可是如今王越这是要他做什么?
要他杀汲氏的人,一旦杀了,将来蔡国和汲氏的人打回来,他还能再次投诚转换阵营么,这一杀他可就再无回头路,不管生任何事,他都只能为王越效力到底了。
“赵午,没收此位文士一切财产,将其与全家贬为奴隶。”
“不,公子。”听得此令,文士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杀,公子我杀。”
他浑身还在颤栗,拿剑的手也不稳,但眼睛里却满是寒光,一步步朝汲英走了过去。
眼看他步步逼近,汲英整个身体都躬了起来。
王越一个示意,赵午冲过去抬手就将他按压在地。
“蛇余公子,你一定会后悔的。”汲英几番挣扎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睚眦剧烈的盯着王越。
“刷”的一下,文士将剑捅入了他体内,由于握剑的手颤抖,这一剑没能捅到要害,只割裂了皮肉,他又将剑拔出来,正待继续捅下去,王越摇了摇头,赵午立刻将汲英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