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盘踞在那儿的大蛇是条幼蟒,是热带丛林最为凶狠诡谲的网纹斑蟒蛇——当然凶狠诡谲得是在它长大成熟后。阿德不知亦不惧那野物,抓蝎玩蛇那是他玩腻了的游戏,只是这蛇委实太长了点,太粗了点,不好玩。再说,此刻他也累了,上午就出来的,午饭也没吃,得躺下休息会。
阿德喝够了水,就躺在溪边眯盹。阳光斜斜地从大青树枝叶间隙钻过来,照在身上很懒人。阿德正迷糊时,看见一只巨鹰从大青树那边,乌云似的急坠落下。这鹰好大,寨子里喂养的猎鹰与它比起来,就像麻雀与山鸡。阿德翻身坐起,见那巨鹰扑楞双翼,伸出钩状利爪,猛地钳住大蛇中段身子,复往空中飞去。大蛇分量显然不轻,巨鹰飞行的高度很低,速度也慢了许多,差不多是从阿德的头顶上掠过。
阿德看得真切,那条大蛇不甘束手就擒,悬空的身子倏地卷曲挺立,张开大口,一嘴衔住巨鹰的翅膀——顿时,巨鹰嘶鸣着在天空翻滚两下,竟急不择路,一头扎进那片死寂的林子。
巨鹰与大蛇在空中争斗,激起了阿德强烈的兴趣,他忘记了那片林子的古怪,跟着追了过去。追了一阵,阿德自然感到脑袋开始晕眩,便掏出一枚“橄榄”塞入口内,继续追撵。这次走的是直线,又是跑步,不到半小时居然又回到那座光秃秃的土山。巨鹰与大蛇双双掉落在洞穴不远的地方,皆是奄奄一息。阿德走近瞧时,那巨鹰拼尽最后的力量,忽地冲天而起,歪歪斜斜不知飞向何方。
巨鹰扔掉的那条大蛇还躺在地上,身子被鹰爪抓了几个窟窿,直挺挺横在那等死。阿德毕竟是十二岁的孩子,淘气归淘气,但心底依然善良。他找了一把止血生肌的黑橡树叶搓揉,敷在大蛇的伤口上,又寻思将它安置在哪合适。阿德搔着脑袋瓜子想,扭头瞅到他用树枝掩盖的洞口,不禁心里一乐——对呀!就将它养在洞穴里岂不一举两得,既好玩又可以帮他看守秘密,这主意实在太妙了!
打定主意,阿德扛起那条二三十斤重的大蛇,钻进了洞内。出洞后,阿德很有成就感,自豪感。此时,阿德心里装着不为人知的双重秘密,洞穴天然宝藏的秘密,饲养大蛇的秘密。他得意的想,有一天要是将这事告诉别人,不把他们惊得嘴里能塞进一只活兔子。
阿德虽然很兴奋,但是这次学乖了,不象刚才现了洞内宝藏就得意忘形忘记了回家的路,由着气在林子一通乱窜。这次得找到来时留下的记号,免得回家太晚让母亲惦记,又要挨父亲一顿饱打。
当阿德衣衫褴褛,满脸满手被树枝划得伤痕累累回到家时,天色已经黑尽。母亲、姐姐满寨子找了他好多圈,父亲则在屋门立着满脸怒容。阿德不敢回家,躲藏黑暗中,直到瞧见母亲、姐姐回到家门外才敢显身。母亲瞧着儿子那副叫花子模样,心里又气又急,可儿子怯怯的神情又使得她母爱涌迸。她一把搂住阿德,说:“儿子,妈差不多一天都没见到你人影,你想急死妈呀!你跑什么地方疯去了?”
阿德说:“妈,我没去疯玩。真的,我是去查看那片林子为什么会让人产生幻觉——妈,什么原因我没查出来,但我找到林子最里边有座土山,我想一定是那座土山在作怪……”阿德边与母亲说话,边偷眼瞅父亲。父亲好像对他今天的行为也颇为赞赏,心想今天这顿打算是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