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复荆襄之后,圣旨传来调谢枋得回京任职。这些士绅们以为现在朝政皆由江浙人把持,小皇帝被他们蛊惑才会打压湖广士子,取消了士绅们减免税赋的特权。而此次谢枋得在北伐之中甚是得力,回京之后必然会受到重用,那么湖广人将更无出头之日。
新仇旧恨之下,这些士绅们便计划将谢枋得除掉,免除后患。于是众士绅便推举齐贤为,众人皆出钱出力,并私下里重金收买江湖亡命之徒,准备实施刺杀。最初,他们事先打探清楚,谢枋得在鄂州支应军前,必然会从此离任,乘船回京。
于是商议在鄂州动手,这样既能除掉谢枋得,又能够震慑继任者。但是没想到谢枋得阴错阳差之下上了御舟,与大军通行,让他们无法下手。于是跟随船队顺江而下寻找机会,而此时他们获知王应麟也在船上,而其也是江浙人,便计划将其一同除掉。
而他们也明白袭击御舟那是什么罪过,所以一路追踪寻找机会,他们现船队即便停泊补给,也没有现谢枋得和王应麟落单的时候。眼看船队要驶入江东地界,他们便孤注一掷的实施了行动,而这时小皇帝也成了他们的目标,认为只要杀了皇帝便没有人支持江浙士人,那么他们便得以翻身。
于是一帮纸上谈兵的士绅和一群要钱不要命之徒,便趁江上大雾,船行缓慢的时机,策划了这场伏击,而结果就如鸡蛋碰石头,一场谋划许久的行动就如一颗小石子扔进江中,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讯问出结果后,王应麟和谢枋得不敢怠慢,次日清晨便上御舟奏报,并呈上口供。赵昺看后不仅哑然,觉得十分好笑,这帮士绅也真敢想,也真敢做,可终逃不过那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俗语。但此事性质十分严重,即便自己是个搭头,刺杀朝廷重臣、封疆大吏也是重罪。
赵昺即刻下旨,令湖广安抚使司会同静江府即刻缉拿犯齐贤及参与者,就地严加讯问,察明情况速报行营。而后对王、谢二人有加以安抚,让他们先行去休息,勿要多想。
送走二人,赵昺又看了一遍口供,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要说‘地域歧视’古已有之,,宋代地域分隔很清楚,人群流动也小,主要是以仕人为主,这种以文人为代表的小规模地域流动,一经在朝廷中汇集,那必然有地域歧视的产生,南人北人,京师人局外人,各自博弈。
地域歧视说到底来源于经济、政治地位,北方展得好,就有底气去歧视南方了。据传,宋太祖曾立碑“后世子孙无用南士为相、内主用兵,用南人为相、杀谏官,非吾子孙。”成书于宋徽宗朝的《道山清话》也记载有太祖尝有言:不用南人为相……南人补的坐吾此唐。
“不用南人为相”这一方针政策倒是在宋初两朝很好的贯彻落实了,但是在真宗时,生了改变,宋真宗曾想任命江西临江军人王钦若为相,遭到时相大名府莘县人王旦的反对,王旦搬出宋太祖遗言“用南人为相、杀谏官,非吾子孙。”来震慑真宗,可实用主义的真宗哪里是遗言约束得住的,在王旦死后,王钦若登上相位。
从此,南方人也可以身居高堂了,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摒弃北方官僚对南方士人的偏见。就连历史上知名的文学家晏殊也深受地域歧视,寇准在为执政大臣期间就旗帜鲜明地提出过“尤恶南人轻巧”,就是说啊,南方人喜欢偷奸耍滑,哪里比得上北方人耿直的意思。
江西抚州人晏殊被以神童召入朝廷,赐予同进士出身,这时候身居宰相之位的寇准又觉得很不开心,他委婉地说:“殊,江外人。”意思就是觉得晏殊是南方人,是不配这种高规格的拔擢的。晏殊还算好的,因为是江西人,江西在古代不算一个太有存在感的行政区划,中央、坊间对其蜚语也只是零零散散,不成太大的气候。
到了下一任皇帝宋仁宗,他提出“公听并观,兼收博采,无南北之异”的政策,朝廷才对南方士人的好感度提高了一丢丢。政治家范仲淹为苏州人,文学家欧阳修为庐陵人,哲学家周敦颐为道州人,他们皆登上了政治舞台,成三君子皆萃于东南的局面,可见北宋时南方也是出人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