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近,刘德审视着眼前的竹简。
这是张汤送来的报告,是关于辟阳侯审平继今日进入槐市之后举动的报告。
“这个辟阳侯还挺谨慎的嘛……”刘德随意看了下,审平继的一切举动都很寻常,也没现他有在某个地方特意停留的异常。
但刘德一点都不急,就算什么都不做,按照历史展,马上也会有人出来检举。
将公文收起来,刘德起身,叫来两个侍女,帮他换上常服,梳理好头,然后配上长剑,就乘车前往长乐宫。
刘德到了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看的出来,为了今晚的家宴,窦太后可谓是费劲了心思。
刘德只是匆匆一瞥,就见到了好几队的歌姬在各个偏殿中排练。
他甚至还闻道了高祖刘邦当年留在这长乐宫里的酒窖里的陈年美酒的香味。
要知道,那批刘邦时期酿造的美酒,一般情况下只会在新君登基或者先帝立庙之时才会被启用的。
可惜……
窦太后辛苦一场,终究不过是一场空。
这一点,刘德在见过便宜老爹之后就已经确信无疑了。
刘德走进永寿殿,看了一眼已经坐下来的粟姬。
他走过去,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只是这态度就多少有些生硬了。
“嗯……”粟姬不无不可的冷冷的应了一声:“你坐吧……”
粟姬虽然脾气差,但她并不算蠢。
在形势渐渐明朗的如今,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的那个以前都没怎么放在心里的次子,竟然要逆袭上位,大有可能会被立为储君。
而之前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长子刘荣却是越的不得皇帝喜欢。
这让她顿时慌了神。
想做些什么弥补之前的裂痕,却又舍不得拉下面子。
故而,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在粟姬想来,她都给了台阶了,刘德应该感恩戴德的立刻抓住这台阶,然后母子重归于好,令她能借着他日刘德册封为储君的东风,母凭子贵,把薄氏赶下皇后的位子。
谁知道,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令人怒目圆睁的一幕:
刘德没有回答她,只是径直向前走去,来到了殿前,先是给窦太后请安:“孙儿拜见皇祖母!”
这不算什么。
接下来的一幕,才是让粟姬感到恐惧的一幕。
只见刘德起身后,径直走到了坐在窦太后下的薄皇后身边,跪在地上,温柔的喊了一声:“儿子刘德拜见母后!”
薄皇后马上就笑逐颜开的扶着刘德,然后将刘德拉倒她的身边,拉着刘德的手,说起话来了。
因为距离太远,加之宴会中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杂,粟姬听不清刘德跟薄皇后在谈些什么。
但是……
看着刘德跟薄氏相谈甚欢的样子。
粟姬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的离她远去了。
“为什么?”粟姬仿然若失的低语着。
她倒是想闹,但没那个胆子——没人敢在窦太后面前耍小脾气小性子。
因为在天子面前耍小性子,最多吃些斥责,看重脸皮的天子不可能真的拉下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