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刘邦坐了天下,对商贾执行的是跟秦始皇一样的政策。
将所有商贾全部打入另类,连户口本,商人们都是另立一册,号为‘市籍’。
不止如此,刘邦还通过法律和命令,布下重重束缚和约束。
刘邦活着的时候,商贾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只高于刑徒,甚至不如赘婿。
当时的天下,假如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没有人愿意走上经商这条道路。
刘邦这么玩,他自己当然爽了。
但却给国家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因为商贾被强力打压,天下经商的贩夫走卒都几乎绝迹了。
所以社会商品流通几乎为零,国家经济面临崩溃。
到惠帝时期,在吕后的统治下,汉室废除了‘商贾之律’,不再严格控制和束缚人口流动。
但,汉室依然有‘市井子孙不得仕宦’的潜规则。
简单的来说,那就是商贾和他的子孙,不得出仕为官。
只是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几十年后的今天,当初刘邦对商人的严刑酷法,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就连最后的遗留‘市井子孙不得仕宦’的潜规则,也早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了。
旁的不说,刘彻的尚台里,那一堆的赀官,就基本全是商贾子侄。
而朝堂之上的千石甚至两千石、九卿大臣里,也早就开始出现了商贾子弟的影子。
故廷尉张释之,就是典型的商贾子弟出生。
而在民间,兜里有钱后,商贾们也早就不满自己是‘市籍之人’,备受轻慢的现实了。
于是,有钱的大商贾,开始了买爵。
晁错推出的‘输粟捐爵’制度,简直是对准了这些家伙的胃口。
上造六百石粟米,五大夫四千石。大庶长一万两千石。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面对这样的价格,商贾们毫无抵抗能力。
在后世的地球上,有钱的任性总裁。捐个几百上千万,换个名校毕业证,不也是稀松寻常的事情吗?
于是,原本紧紧扎在商贾头上的紧箍咒,瞬间支离破碎。
对真正的大商贾来说。这样的世界,于他们而言,真是天堂一般。
后世,太史公用一篇货殖列传,将他们的这个黄金时代的点滴,描绘在世人面前。
当此之世,自长安到江都,从新化到云中,从高山到平原,从沿海至荒漠。
有人的地方。就有市集,就有商贾,就有名震一方的巨贾。
甚至,汉室的商贾,出现了分工合作和产业化展的苗头。
天下郡国的商贾们,因地制宜,根据地方特色,展出了所有能被交易的商品种类。
甚至,在雒阳还出现了师氏这样,仅靠物流和中转赚取利润的垄断商人。
而邯郸的特色歌姬业务。甚至终两汉不衰。
当年,李悝相魏,主持魏国变法,对魏文侯形象的描绘道:地方百里。提封九万顷,除山泽居邑3分去一,为田六百万亩,治田勤谨则亩益三升,不勤则损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增减,辄为粟百八十万矣。
通过数据。李悝告诉魏文侯,尽地力之教后,国家国力,会有怎样的增强。
这番话说的魏文侯大为心动,从此鼎力支持李悝的变法政策。
而刘彻则始终记得,后世,太史公在货值列传中,同样用数字,详细的描绘了一个城市的商业需求:通邑大都,酤一岁千酿,醯酱千瓨,浆千甔
太史公甚至说:假如某个行当的利润不足二成,那,我觉得,这就不是我所说的财致富的行业(杂陀业不中什二,则非吾财)
这样详细的记载和描述,很难让人不得不确信,太史公本人,确曾长期与商贾打交道,与市井有往来。
想到这里,刘彻抬起头,迎向番训,拍着胸脯,做出了郑重的承诺:“卿等放心,朕亦不会改祖制,商贾市井子孙,不得仕宦,此汉官威仪所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