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节 授田(2 / 2)

只需要安心享受和挥霍就可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儒家的势力,渐渐在齐地兴盛。

士大夫贵族地主,几乎都变成了儒家的拥泵。

想当年,孔子过齐,景公欲用之为大夫,而晏子力谏不可,全齐上下,也一片反对,终于让孔子狼狈离开。

但在今天,儒家最大的大本营和最稳固的基本盘,就在齐地。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和笑话。

当然,也并不是说儒家不好。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燕赵和代北的儒生,就是骑得了大马,拉得开强弓,饮得了烈酒,杀得了匈奴的大丈夫。

但齐地的儒生么……

除了少数几个精英。

刘彻所见的,俱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只知嘴炮,而不肯务实的家伙。

他们宁肯宅在家里,宽服长袖,舞文弄墨,死也不肯去地方鞠躬做事。

他们视百工和技术为奇技淫巧,同样也鄙视一切其他诸子百家,甚至儒家的某些学派,也不为他们待见。

当初,主父偃在齐地的经历,就能很清楚的说明一些问题——齐地的儒生,连纵横家这样对他们完全没有威胁的小学派,也要拼命排挤和打压,用语言和文字,极尽一切可能羞辱和排挤。

甚至就是已故的仓公淳于意,在齐地为大医数十年,扁鹊之名天下皆知。

但在齐,却也只是一个在士大夫和贵族眼里的所谓‘杂官’。

齐地士大夫和贵族们高傲而自慢的将一切非儒生和非文职,视为贱民和贱业。

仿佛只有跟他们一般袖手空谈,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才算人。

这样的家伙,刘彻岂能容得下?

怎么可能容得下?

必须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

而鲁地就更不堪。

这个保守派和顽固派的大本营里,充斥着一堆的只想自己不想别人,只要自己快活,哪管天下洪水滔天的渣滓!

不给他们店厉害瞧瞧,刘彻念头就会不通达。

况且,这样做,还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尚书令制诏吧!”刘彻束手说道:“朕闻之,古者圣王立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令廷尉臣禹,执金吾臣都等,收齐四王之王田,没犯官之家宅,尽为公田,以高皇帝二年之故事,皆授之于百姓士民!”

汲黯听了,身子都在颤抖。

当今这一诏,简直是所有地主和士大夫们最为恐惧的政策。

收其田而散之于民。

假如说在这个诏书之前,齐鲁地区还可能存在一些安全隐患。

但此诏一下,整个齐鲁,无分阶级,除了那些倒霉蛋外,人人都会高喊‘天子万岁’,然后兴高采烈的排着队,等着分田地。

而诏命之中,那一句‘如高皇帝二年故事’,则堵死了其他齐鲁的士大夫官僚的不满和疑虑。

因为,这意味着,本次分田,虽然分的是地主官僚权贵们的土地,但实际上,大部分土地,最终还是会落到其他地主官僚权贵手上。

因为高皇帝二年,汉室执行了第一次授田。

那是一次完全依照秦律,按照爵位高低进行的授田。

自公士到列侯,人人按照规定,授予了符合其爵位的土地和宅基地。

现在,天子将齐鲁四王以及那些倒霉蛋的大部分的土地,拿出来,再次按照爵位高低授田。

会生什么事情?

自然不言而喻。

这就好比:

假如你的邻居不幸被官府抓了,正常人当然会恐惧,担心官府也来抓做自己。

但倘若回头官府把邻居的家宅土地,送了你手里,你还会害怕?还会不满?还会疑虑吗?

当然不会,必然是弹冠相庆,恨不得天子多抓就几个邻居。

而依照汉家授田的标准和规格。

每一级爵位之间的授田数量,都是天差地别。

级别越高授田数量越多。

而且,更严重的是,按照汉律规定:受田宅,予人卖宅,不得更受。

换句话说,就是假如你曾经得到过授田,但你自己卖掉了,下次授田,不会有你的份——哪怕你已经无立锥之地。

反之,假如某人名下田宅数百顷,但他从未授田,那下次授田,他依旧可以去领取符合他爵位和身份的田宅土地。

自然,爵位高的人,肯定比爵位低的人在这次授田中占得便宜更多。

自太宗以来,授田制度已经形同废止。

大量的新兴地主和士大夫,几乎从未得到过授田。

所以,天子这是等于将一大块肥肉,塞到了这些家伙嘴里。

只要轻轻吞咽,就能吞进肚子里。

如此一来,这些家伙自然就会成为当今天子的拥泵。

毕竟,主义再大,大不过土地,理想再强强不过利益。

而那些倒霉蛋,那些被处死和下狱、流放的地主士大夫和贵族,却连哭都没有地方哭。

甚至,不会有人听他们哭诉。

更可能连个同情的人也没有——要是同情他们,岂非是要把到手的土地往外推?

就是齐鲁的士大夫地主们同意,老百姓们也不会同意!

这样想着,汲黯的心里,就有些苦。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今天天子能用这个手段对付齐鲁的士大夫贵族。

明天难保不会换个名目,拿来对付燕赵卫梁的士大夫贵族。

只是,他还能怎么办?

齐鲁的那些士大夫贵族,可不仅仅只是鱼肉乡里,横霸地方那么简单。

作为尚书令,汲黯知道,他们真正获罪和该死的原因在于:他们居然企图串联,营造声势,怂恿天子封禅,而且居然还敢插手皇室内部的政治倾轧。

所以,他们非死不可!不死不行!

真要是只是鱼肉乡里那么简单。

需要出动执金吾和廷尉吗?

派个郡守,甚至一个县令,就足够杀的他们哭爹喊娘,朝廷还不用背负任何负担了。

所以,汲黯只好恭身道:“诺,臣者就去拟诏!”

“尚书令是觉得朕太残酷,太不近人情了吗?”刘彻却没有让他立刻去执行命令,说道:“朕非嗜杀之君,也非那种不知人情世故之君!”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刘彻背过身子,长笑而去。

不需要解释太多了。

只要将讯息传递出去就好了。

让其他地方的地主和士大夫们知道:不是朕太心狠手辣,实在是齐鲁的渣渣们作死!

这样,其他人应该就能理解了。

当然,他们不理解也可以。

反正,历史上小猪玩告缗,几乎玩死了天下百分之九十的地主豪强和士大夫,也没见他们敢有那个跳出来作乱的。

手握枪杆子的刘彻,自然也是无所畏惧。

不服?

用拳头来讲道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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