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二节 征途(2)(1 / 2)

梁都睢阳。

众所周知,梁王刘武好儒,好诗赋。

其门下养着的大家,数都数不清楚。

其中,枚乘、邹阳、庄忌等天下知名的人物,几乎都云集在睢阳。

以至于有人说:天下文采共一石,梁王独占七石!

剩下三石在哪里呢?

答案是长安,上林苑司马相如。

而司马相如,也一直是刘武的心病。

刘武对这位文采横竖都溢的大诗赋家一直是念念不忘。

他甚至觉得,司马相如比他手下的所有之士,加起来都要强。

没办法,刘武不好美色。

他是个大大的痴情种子,王宫之中妃嫔的数量少的可怜,而且大半都是他的王后的陪嫁滕妾,也就是小姨子什么的。

由此可见他与其王后的感情之深深到何种地步了。

毕竟,地位如他。

什么样的美女,不是召之即来?

刘武做了两年代王,八年淮阳王,为梁王至今差不多二十年。

就没听说过他有在外面养女人或者私底下跟人勾勾搭搭的传闻。

至于嬉戏游乐?

他倒是挺喜欢的,但玩多了也早玩腻了。

他现在,也就剩下这么个与士大夫文豪把臂同游,激扬文字,纵论古今的爱好了。

自然,司马相如这样的大文豪,对他的吸引力,就好比绝世美女之于色鬼。

“可惜啊……”刘武长长的叹了口气。

司马相如是当今天子的文胆。

即使他贵如皇叔,天子最为倚重的宗室,也是得不到。

这就更加让他心痒难耐。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止是女人。

对男人来说,其他东西亦然。

在刘武身侧,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丈夫王后李氏,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的心病。

看着刘武跟个得不到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挠头搔,急不可耐的模样,李氏也就笑了,掩嘴笑道:“大王,臣妾听说如今天子欲与石渠阁大会天下诸子百家英豪,睢阳城内的思孟学派的睢阳学苑山长李达与祭酒林旬将要启程前往长安……不如大王,上疏陛下,回长安一趟?”

这个提议,立刻就让刘武眼前一亮。

诸子百家共聚长安?

这可是空前盛会,说不定还会有几位大文豪涌现出来!

这让刘武有些急不可耐。

当然,刘武也知道,自己的王后在打什么算盘!

还不就是希望自己去给自己的小舅子撑场面?

要知道,如今,这思孟学派的山长李达,就是他这位亲爱的王后的弟弟,虽然不是同胞弟弟,但也是同出一父。

而思孟学派,目前来说,也就是在这梁国之内蹦跶得起来。

出了梁国,北有公羊,南有楚诗,都可以轻松吊打孱弱的思孟学派。

哪怕是东都雒阳,也窝着一个重民学派与思孟水火不容,相互竞争。

但刘武并不关心这些学术上的纷争。

对他来说,不管是思孟学派的主张还是公羊派的诉求,都无足轻重。

不管他们是要民贵君轻也好,讲微言大义也罢。

在刘武眼里,也就那么一回事。

毕竟,他是一个纯粹的文青。

只关心文章诗赋的好坏,并不想去烧脑研究谁家的思想更赞。

所以,刘武麾下的文豪,不仅仅有思孟学派出生的,也有荀子学派的高徒。

甚至还有老庄弟子、杂家门徒和纵横家的名士。

这些人不也是一团和气,没有撕逼吗?

所以,刘武很难理解此番的石渠阁之会,自己的小舅子跟丈人如此如临大敌的表现。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也要去一趟长安,去跟司马相如谈谈最近的文坛之事,顺便要几对方的新作拿回来慢慢欣赏和揣摩。

所以,也无所谓了。

既然去了,给自己的小舅子撑下场面,免得被人欺负,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越过梁国,进入南方。

在淮泗地区,这里过去是鲁儒一派的势力范围。

不过,现在随着鲁儒派系的势力衰退,许多人都已经改换门庭。

此地,更成为了几个南方学派角力之地。

楚诗派、楚黄老、齐黄老以及齐法家,都在这里大打出手,相互争夺资源,一时半会,此地没人能分出高低。

但在丰沛地区,这个汉室的龙腾之地,高帝汤沐之邑,则毋庸置疑的自汉初以来,就是齐黄老的大本营之一。

齐黄劳与秦黄老和楚黄老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个学派保持着最初的道法相融的状态。

什么叫道法相融?

按照齐黄老的说法就是——所谓仁义礼乐,皆出于法,此先王所以一民也。

在齐黄劳的眼中,法等于道,道是法的最终目标,而法是道的衍生物。

当然,齐黄劳理解的法,跟普罗大众理解的法是不同的。

在这些哲学家眼里,任何事物都有狭义和广义。

法在狭义上是法律,但在广义上是天地星辰物理规则和生死繁衍。

当年,平阳懿候曹参在齐国为相,深受齐黄劳思想的影响。

在他回到长安接任萧何的丞相之位后,大力提倡和推崇齐黄老的思想,并且将齐黄老的许多先进作为带到长安,由是形成了今天的黄老派秉政的几条基本原则。

譬如法无禁止则不纠。

譬如,对法律的神圣性的维护和尊重。

譬如很明显的带有浓厚的法家色彩的刑无等级制度。

乃至于,连列侯外戚宗室也必须象征性的服役的制度。

不过,自曹参之后,汉家黄老派政治家再也没有出现过顶尖的人才了。

而且,哲学家嘛,你懂得,学术能力远超实际动手能力。

而且,又因为黄老派提倡养生、清静以及无为等等思想,这又使得很多黄老派的巨头,并不怎么喜欢出世。

就算出世了,也是捏着鼻子,干个几年,就回家继续做自己的学问。

因为,他们基本都是贵族士大夫出生,跟他们的先辈和老师们,完全不同。

自出生起,基本上就没为衣食愁过,更没有见过战乱的可怕和战火给人民带来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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