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季主和司马谈,在做的事情,自然远不止一个编纂新历法。
事实上,刘彻早就答应和应允过他们一些条件。
司马谈,希望得到国家的支持,从而收集天下史料,将中国历史,原原本本的客观的,从轩辕黄帝开始,一直记录到今天。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
没有国家支持,没有二三十年的努力,根本不可能做成。
历史上太史公以莫大毅力写出《史记》。
但事实上,史记其实没有完本。
而且缺漏蛮多。
很多著名人物和经典故事,都没有录入。
但这不能怪太史公,他是以个人之力,拖着残躯,数十年默默耕耘,才写出来史记。
而对这个事情,刘彻自然很赞同。
记录历史,正本清源,这确实是一个国家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司马季主,刘彻答应他的条件是帮助他编纂一部《天官书》和《律书》。
而刘彻自然也鼎力支持司马季主去做这个事情。
天官书,表面上看是一种在记录星辰之神的星相学家的书籍。
但实则不然,在中国,天官在很多时候,不是用在宗教范畴,而是天文范畴,甚至将深刻的影响中国的哲学和人文、地理。
舜曰:璇玑玉衡,以齐七政。
在事实上,有关天的研究,在中国一直就是跟哲学、人文以及地理甚至执政者的执政策略,息息相关。
它甚至深入到了诸子百家思想核心之中,成为中国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统一整理和编纂一部官方的《天官书》确实是可以稳固统治,进一步强调刘彻的执政和统治合法性的。
至于《律书》,那就更了不得了。
自古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律,律为万事之根本!
对中国来说,律有狭义和广义之分。
狭义的律是十二阴阳律。
阳六律称律,阴六律称吕,是乐器的声律之学。
这本身就已经很高大上了。
因为中国礼乐不分家,礼乐自古就是统治的王道核心!
仅仅是这个原因,就足以让统治阶级不得不去慎重对待。
更别提,广义上的律,无所不包。
它是天地星辰万物万事运转规律的体现,是法律法令政策的一个投影。
所以当年汉室初立,刘邦在称帝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祭祀兵主蚩尤,第二件事情是论功行赏,第三件事情是命令萧何‘次律令’。
最明显的一个举措,就是废弃秦朝的圣数十二,改用五。
这很关键,表面大汉帝国跟大秦不是一路人。
除此之外,日月五星二十八舍,在传统的学术界看来,是天地所以运转正常的关键,是诞生世界万物的关键。
这就给了刘彻一个钻空子的机会,一个掺杂私货的机会。
所以,刘彻在跟着两位长者聊了一会后,故意借故支开了司马谈和其他人。
只留下他与司马季主,独坐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