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恢和申公落座不久。
又一位老者的到来,打破了会场的平静,并且立刻引轩然大波。
这是一位大约八十来岁的老人,他穿着一套鲜明的旧式汉军甲胄,腰系长剑,脚履布鞋,头上却裹着一条庶民所带的布巾。
浑身上下的装扮,都与今日的石渠阁之会的会场,格格不入。
但,他的入场阵容,却是无可比拟的!
丞相,长平侯周亚夫亲自开道。
特进元老,曲周候郦寄,恭执弟子礼,带着他的家人妻小,用正统的大汉军礼迎接。
特进元老,弓高候韩颓当甚至率领全家上下,跪在这位老者进场的道路一侧,如同败军之将一般,臣服在地。
而天下知名的太学山长,田叔老大人,甚至也跟一个见到了偶像的小孩子一样,喜滋滋的陪伴在他一侧。
另一位穿着甲胄的老将军,刚刚卸任云中郡郡守,被天子赐为特进元老的故云中郡郡守魏尚,则在郦寄的身旁,跟郦寄一样,为他充当警卫。
“那是谁?”董仲舒狐疑不已,他从未见过这个老人。
甚至,他从未听说过,在汉室,在北平文侯和故安文候之后,还有什么人,可以让包括丞相周亚夫在内的所有军方大将,都跟弟子一般。
他的师兄胡毋生也是摇摇头。
尽管胡毋生在汉室为官的时间,比董仲舒要长。
但,这个老者显然不是在胡毋生出仕时,还活跃在官场上的人。
唯有黄老派的几位名宿,勉强认出了来人。
“他怎么来了?”
“这个罪臣!”
杨何望着来人,惊讶无比。
旁边的弟子不明所以,问道:“老师,此何人哉?”
“罪臣柴文!”杨何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着道。
“啊!”那个弟子目瞪口呆:“他怎么还活着?这个杀人魔王!”
随后,此人的身份,就通过弟子们的口耳传递,到了董仲舒耳中,董仲舒一听此人的名字,立刻精神抖擞,跟见到了偶像的小屁孩一样,立刻带着自己的门徒们上前迎接,还跟个脑残粉一样,叮嘱自己的弟子门徒:“这是一位非常非常了不起的老前辈,大汉的大英雄,吾崇拜已久,可惜一直缘悭一面,今日想不到有幸能见到这位老大人,余生之愿足了!”
胡毋生也同样带着自己的弟子门徒前往迎接。
他的态度比董仲舒还要隆重。
这两位公羊派的巨头,带着门徒弟子们,来到那位老者的面前,执弟子礼而拜:“广川晚辈末学董仲舒(齐国晚辈末进胡毋生),敬问老先生安好!”
而他们的门徒弟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也都跟着拜道:“晚辈末学xx敬问老先生安好……”
那位老者看到自己面前的这熙熙攘攘数十位年轻晚辈,呵呵一笑,眼中似乎回忆着往事,摆摆手,道:“戴罪之臣,可受不起诸公之礼,都起来吧……”
“不敢!”董仲舒与胡毋生,就像一个后世追星追到疯狂的脑残粉一般,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晚辈们的师长,曾经教导晚辈:做人当如棘蒲候,为将当是柴将军!”
“前辈的英雄事迹,前辈的功勋大德,天下收益至今,请容晚辈等代天下人敬拜之!”
对公羊派来说,有一种人,先天就对他们拥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和凝聚力。
譬如管仲,相恒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又如南仲,帅师伐国,使四夷臣服。
而眼前这人,则是公羊派眼里的英雄,很多人眼里的屠夫,和无数人眼里的罪臣!
他有个哥哥,名为柴武,大汉棘蒲候,大将军,高帝十八功候之一。
而他,则一直是柴武身边最亲信的大将,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伴随柴武转战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