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九节 长安的重新规划(1 / 2)

长安,又是一年考举开启时。

和往年一般,这个汉家神京,再次陷入了考举经济的浪潮之中。

在短短数日内,整个市面,就已经繁华的不似人间。

长安九市,从昨日开始,就全部日夜开启。

大量的商品,被摆上了各个店铺的货架,然后流入千家万户。

不过,在如今的长安,在考举期间,卖的最好的,永远不是各类商品。

而是茂陵的赌马劵。

尤其是那些面额为五十钱、一百钱的小额赌马劵,卖的尤其多。

没办法,关中自古好赌。

特别是汉兴以来,博戏之风,就在关中根深蒂固。

斗鸡走狗之风,兴盛于从贵族到庶民的各个阶级。

自茂陵的赛马场开始开盘赌马以来,整个关中的各个阶级,就都陷入了赌马的狂热之中。

而少府也由此赚的盘满钵满。

在现在,少府的岁入之中,起码有一成,来自于赌马的利润。

而少府去年全年的全部收益,哪怕算上盐铁利润和铸钱之得,也不过三十余万万。

换句话说,仅仅是茂陵的赛马场,就为其提供一年至少三万万的收益,以至于有人开玩笑,少府若再开个七八个赛马场,那汉家就可以免除田税了。

虽然是玩笑,但却也可能是事实。

因为去年一年,国库的收入,哪怕加上口赋和商税、矿税,也才不过三十万万左右。

单纯的田税收入,甚至很可能已经不足七万万了。

这是因为,现在的汉室田税,已经恢复到了太宗时期的三十税一。

某些地方,譬如代国和云中郡,今年和明年的田税,甚至已经全免。

汉家现在已经不大看得上田税那点小钱了。

真正的大头,还是依靠口赋。

当然,不是农民的口赋——泥腿子能有几个钱?

天下的大商贾和大作坊主以及大矿山主,去年一年缴纳的口赋钱,就已经超过五万万!

算上商税和矿税,国库从商人和作坊主那,一年狂收七八万万,已经超过了田税所得,甚至逼近了曾经汉室的第一大财源——天下百姓的口赋。

这还是主爵都尉衙门人手不足,只能在长安、茂陵、雒阳、睢阳、临淄、平壤、新化等主要城市蹲点的缘故。

这样的变迁,让朝廷里不少人难以适应。

但却让中下层官员,尤其是地方上的巨头,欣喜若狂。

毕竟,比起从泥腿子碗里抢东西吃,又麻烦还容易惹上一身骚,还是从大商人那里刨食更便利。

况且,农民,那是国本,商人,贱民而已。

欺负了老百姓,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章丘之变,乌纱帽跟脑袋一起搬家。

还是商人好欺负,也更好说话。

所以,下面的官员的吃相,竟也因为商业的兴盛而好了不少。

某些喜欢作秀的家伙,甚至取消了不少摊派和苛捐杂税,一时间,天下涌现了许多廉吏,许多清官。

不过,商人的钱财和官僚的权力的结合,却也开始紧密起来了。

挥舞着五铢钱的大商贾,开始在懵懵懂懂之中,尝试利用钱来涉足政治。

托拉斯和行业联盟的雏形也渐渐浮出水面。

不过在这个长安城,还是一切如旧。

列侯外戚勋臣们,住在城市最安全最奢华的几个闾里。

大商贾豪强以及官僚的住宅,则围绕在其周围。

从戚里到尚冠里,富人区的住宅延绵不绝,街道干净整洁,治安井然,而在这之外,大片大片的贫民区环绕着渭河两岸。

这些地方,是这座汉室神京的黑暗面。

贫民、游侠、落魄士子、破产商人,混杂在一起。

有些偏僻的闾里,又脏又乱,街道上污水遍地,游侠们主宰着这些地方。

偶尔会有官吏和军队来这里清理一次,抓走不少人,但没过多久,一切如旧。

刘彻带着自己的亲卫们,便装打扮,走在一条这样的闾里之中。

许多生活在此的困苦百姓,见到来了生人,纷纷侧目以待,游侠们则紧张不已的在闾里的院墙之中打量和探视着刘彻这一行。

“也不知道这又是哪家的贵公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来俺们这里采风来了……”这一片的游侠头子王猛在听到手下报告后,立刻就紧张起来了,吩咐下去:“都给俺用心盯着,别让人冒犯了……还有,下去收高利贷的人,都给俺叫回来,这些人没走,不准乱来!懂吗?”

这年头,能带着家臣和家仆,跑到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来的贵公子,不是被墨家的大爷,就是法家的祖宗。

哪一个,他都惹不起!

前者,同情心泛滥,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而后者……

就爱主持公道,用律法为绳,拿他们这些底层的游侠当小白鼠……

这也是这几年,长安城的贵族公子哥们出现的一个典型的分化情况。

在过去,列侯外戚的子弟们,不是斗鸡走狗,就是欺男霸女,许多游侠,甚至就是靠依附这些大人物才能讨饭吃——当然,现在也依旧如此。

长安城里,大凡有点名头的游侠的背后,都站着一个贵人。

没有这些贵人保护和当靠山,游侠们也混不起来。

但,在如今,在贵族公子哥的群体里,却也分化出了好几个派系。

其中,最让游侠们头疼的,就是墨家的大爷和法家的祖宗了。

这两个,没有人能惹得起。

王猛的前任,在长安城里薄有威名的杜陵人张奉之,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跑来找案例的法家公子哥,然后悲惨的被人家当成了实验的小白鼠给抓起来,然后按照汉律,逐一审判,最后送给了廷尉,一刀两断,那尸体现在都在乱葬岗躺着呢,估计现在只剩下骨头了……

王猛可不愿意自己也成为那样的悲剧!

刘彻却是漫步在此,手里拿着地图,到处走走看看,同时,命人画下草图。

张汤跟在刘彻身边,看着这些情况,轻声笑道:“陛下这是想重修长安?”

刘彻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事实上,想将长安城重新规划一下的念头,自登基以来,就一直萦绕在刘彻心头。

这些年来,屡次出宫,察看长安市井,尤其是贫民区的情况,更坚定了刘彻的想法。

毕竟,这座长安城,自惠帝五年竣工以来,就一直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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