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着手下将士匆匆搭建好了个临时水寨之后,文征辉越想越觉得今日之战明显不太对味,这便紧着赶到了旗舰,见礼一毕,便即面色肃然地将心中之猜疑道了出来。
“嗯,贼军若来,必是水陆夹攻,确实须得妥善安排了去方可确保无虞,吾意已决,当得……”
文士弘当初在南梁水师效力时,可是曾吃过华军夜袭之苦头的,以致于兵败被俘,尽管说起来是因祸得福,可这等福,文士弘却是断然不想再有第二次了的,别说开战前张君武便已有过明确的交待,就算没有,文士弘也自不会轻忽了去,实际上,早在得知渔村中空无一人之时,他便已推断出了豫章水师的可能之夜袭计划,也自早就有了应变计划,胸有成竹之下,部署起来自也就从容得很,一番吩咐下来,直听得文征辉连连点头不已……
丑时末牌,夜已是极深了,天空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了乌云,将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新月遮挡了起来,风渐起,一派将雨未雨之景气,华军营地里的篝火到了此时,只剩下些残烬还在一明一黯地闪着,除此外,也就只有巡哨们手中的火把还能有点光亮,万籁寂静间,离华军大营约里许开外的一处小山包上突然闪出了几道人影,皆是一身的夜行衣靠,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华军临时营地的外围,有若鬼魅般转悠了片刻之后,方才又鬼祟地潜回到了原处。
“报,禀少将军,贼军营地防御甚严,属下等实难潜入其中。”
小山包的后头赫然已站满了人,个中一半人身着夜行衣靠,另一半人则是光着膀子、手持锤、凿,为者乃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精壮青年,此人正是陆明涛的长子陆丰,只见那几名前出到华军大营外的黑衣蒙面人一回到山包的后头,便即齐齐向陆丰行了个礼,由为的一名瘦小汉子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行动!”
陆丰年岁虽不大,可随其父在豫章水师里却已是滚打了多年,不单擅长水战,对刺客之道也自极有心得,两个月前的周法明之死便是陆丰亲自率人所为,今夜的夜袭计划也全都是其一手绸缪出来的,正因为此,他对华军的森严戒备自不会感到有甚奇怪的,着人前去侦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正面渗透,仅仅只是想试探一下华军是否有所埋伏罢了,而今一听华军戒备森严,陆丰反倒是就此放心了下来,概因在他看来,若是华军表现得松懈的话,那才明显有蹊跷,似这等森严戒备反倒不会有埋伏,心中主意既定,陆丰也就不再迁延,挥手间便已下了道将令,旋即便见两百余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飞快地行到了岸边,口衔着长长的芦管,飞快地潜入了水中,几无声息地向华军舰队的停泊处潜了过去。
水鬼战术说起来可是极为古老的水战之术,自春秋以来,南方水师部队都有着专门的水鬼部队,专以凿沉敌船为破敌手段,用之来动夜袭,无疑更是绝佳之手段,眼下这支豫章军水鬼部队明显是精锐中的精锐,两百余水鬼于水下高速潜泳之际,竟是几不曾出声响,更不曾偏离方向,很快便已接近到了华军警戒分舰队的附近。
“哗啦、哗啦……”
眼瞅着水鬼部队的前锋线即将穿透华军那看起来似乎很是稀疏的警戒线之际,异变却是突然生了——当先几名水鬼突然一头撞上了沉在水中的渔网,越是挣扎就越是无法挣脱,慌乱间,水花顿时狂涌而响。
“有水鬼,敌袭,敌袭……”
落网之水鬼所折腾出来的动静是如此之大,在巡逻船上警戒的华军将士们自是立马便被惊动了,刹那间,告急的呼喝声与号角声顿时便暴响成了一片,很快,华军警戒舰队上也有着一拨水鬼跳进了水中,与惊慌失措的豫章军水鬼在水下混战成了一团,与此同时,华军陆上营地以及停泊在岸边的主力舰队也自全都沸腾了起来。
“出击,冲啊!”
尽管因着暗夜,无法看清己方的水鬼部队是否已混入了华军舰队之中,可这一听响动大起,陆丰便知水鬼部队必然已是暴露无疑了的,自是不敢再多等,但听其一声大吼之下,率六百余敢死队便从小山包后头狂冲了出来,急若星火般地向华军陆上营地奔行而去,兵力虽不甚多,可声势却是闹腾得极大,于这等暗夜中听来,就宛若有千军万马正在起急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