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观兄台举止间文气萦然,应是饱读诗书之人,莫非是打算来京赴后年之科举么?”
待得落拓青年落了座之后,张君武并未急着自报家门,也没去追问对方的名讳,而是一派随意状地探问了一句道。
“科举?呵……”
落拓青年一直面色淡然,直到张君武提到了科举,脸上方才露出了丝苦笑。
“怎么?兄台对科举一事有所质疑么?”
落拓青年这等神情一出,张君武的眉头不自觉地便是微微一扬。
“不然,科举乃利国利民之善政也,既可予天下士子出头之企盼,又可为国选贤才,马某岂会有甚质疑,只是马某自身有所关碍,怕是进不得科举之门啊。”
一听张君武这般问法,落拓青年脸上的苦涩之神情顿时便更浓了几分。
“哦?”
听得落拓青年这般说法,张君武脸上的探究之色也自浓了起来,没旁的,科举之章程正是出自张君武本人之手笔,并未对天下士子有甚限制,甚至定着群臣们的进谏,取消了对商贾、犯人之后人的限制,换而言之,只要士子本人能取得县、乡一级的品德证明,都可以参加科举,从这个意义来说,只要不是德行有亏者,都在可应考之列。
“还没请教二位兄台高姓大名,马某失礼了。”
落拓青年显然不愿详细解释自身的困境,拱手致意间便已转开了话题。
“某姓张,这位是徐叔,某等皆是来京游历以长见识的,不知马兄来京是……”
张君武虽不可能在这等场合下表明身份,可也不屑报假名,也就只报出了个姓,至于名么,却是提都不提。
“让张兄见笑了,马某身无一物,唯满肚子的锦绣,来京售卖自身,看哪府要用,且为一食客也罢。”
落拓青年伸手拍了拍小腹,很是洒脱地道出了自己来京之目的。
“张某可是听说长安虽好,居则大不易也,马兄欲为食客,怕须得对时政朝局有独到见解方可,不知马兄可有此能否?”
这一见落拓青年对自身的才学极为的自负,张君武不由地便是一阵好笑,可也没说其大言不惭,而是摆出了考校之架势。
“马某虽不才,于时政上倒也有些研究,不管哪府,但消能入内,自不愁主家不大用。”
落拓青年根本没在意张君武言语间微露出的讥诮之意味,但见其自信地笑了笑,就此放出了豪言。
“哦?张某对时政也自颇有兴趣,不知马兄可否指教一二?”
自登基以来,张君武麾下名士名臣众多,却无一人敢妄言对时政有手拿把攥之能的,这会儿一听那落拓青年口气如此之大,心下虽有所不喜,但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正容拱手地出言求教了起来,当然了,说是求教,其实考校的意味却是浓得很。
“那好,相见便是有缘,马某也就说个几条,还请兄台品鉴。”
张君武这等作态一出,落拓青年当仁不让地便击了下掌,一派意气风地开口道:“今上,明主也,文功武勋皆不让前贤,更难得的是所行诸政皆以民为本,足可奠定我朝社稷之根基,然,于传承上却有瑕疵之处,无他,圣人教化天下,无有不把孝作为根基的,今,我朝已立七载,天下承平之兆已现,然,祭祀宗庙一事却从不曾有过,此或许是陛下体恤民情,不愿花费太甚,故而忍着孝心哀思,以利百姓,只是陛下迟迟不祭祀太庙,祖宗难安不说,又何以传子孙后代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