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老人咬牙道:“比,当然比。只是我怕这头蛮牛经不起第二场比试。”芫狼勉力举手拍头道:“你当老子是头病牛,其实老子是头壮狼别说第二场,就是有第三、第四场只管放马过来。”臧参谋皱眉道:“不行,就这一场比试,已经让你脑部损伤不小,不赶紧休息只怕日后变疯变傻也不好说。”寿老人笑道:“这只狼吃不消,那只有你来亲身体验我的牵神引了。”
芫狼抢道:“不行,你这老东西不是好人。万一眼见必输狗急跳墙,对我们参谋下阴手也难说得很。”寿老人冷冷道:“照你这么说,第二场也不用比了,那不能算我输吧”臧参谋一笑,心里却有些焦虑。确实芫狼的担忧不无道理,此时图穷匕见,难说寿老人不会下阴手,自己亲自挨针中招没人解救是个问题。好在旁边一人缓缓道:“当然要比。老芫你休息下,这场就让我来挨针吧。”
臧参谋沉默了,说话的人正是黎陌阡。不考虑身份单从比试的角度讲,让黎陌阡做中介倒是对己方很有利的一个选择。因为对付寿老人的牵神引,黎陌阡钢铁般冷静的军人意志本身就是一道坚强的防线。辅以定神针里的预字诀,己方胜算倒有六成。不过万一寿老人像是看穿了臧参谋的矛盾,冷笑道:“放心。牵神引金针只要用到四寸,伤不了人命。”臧参谋微微一笑:“这样啊,那就有劳师座好了。”
寿老人道:“这次该你先。”臧参谋笑道:“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此时我已经赢你一局,再赢一局倒好处置。可要是我一个失手败于你,大家平手那第三局该比什么”寿老人愕然道:“我开始就没想过会输给你任何一局,所以这第三局比什么我还真没想过。”臧参谋笑道:“我也一时想不出来。不如这样,毕竟你原来是客,我让你占个大便宜。只要这一局你能赢我,也不必比第三局,就算你赢。不过你如果两局都败,除原先的赌注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寿老人目光闪动:“你说。”臧参谋缓缓道:“你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物,肯隐姓埋名,甘心情愿在大宁寺塔做一无名小僧多达数年,受福圆百般侮辱而忍气吞声不肯离开木林,必然别有所图。如果你此局也败了,必须把你那见不得人的图谋说给我听。”寿老人稍一思索,点头道:“行”臧参谋长舒一口气,一针下在黎陌阡的绯独穴上。
臧参谋下完七针对黎陌阡低声道:“师座,后面一炷香的时间里请您务必保持平常心,稳定情绪,切不可受对方蛊惑胡思乱想,否则输赢是小,血气逆流对身体可是大有损害。”黎陌阡点头不语。寿老人在一旁冷笑道:“上次要说的字是你定的,这回该轮到我了吧。”臧参谋收针道:“那是自然,请交代。”寿老人狞笑一声:“你定的词是四个字,我也还你四个字。”
寿老人面向黎陌阡一字一顿道:“安、倍、秀、宁”臧参谋一看到寿老人脸色就知不妙,那分明是一种计谋得逞的奸笑,果然本来闭目养神的黎陌阡一听“安倍秀宁”四个字,全身忽然抖动起来,引得插在七窍中的定神针不停颤动,寿老人看准时机,呼地一针扎下,立刻黎陌阡噬鲗穴上的定神针被倒逼了出来,叮地落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但黎陌阡不闻不见,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秀宁,秀宁怎么了你怎么知道秀宁的名字,难道秀宁已经落在了你这个凶残怪物手里”若不是其他六窍里还留着六根摇摇欲坠的定神针,只怕黎陌阡早就站起来掐着寿老人的脖子叫出了“安倍秀宁”四个字。
一只手忽然落在了黎陌阡的左边太阳穴上。太阳穴也叫黑甜穴,是用来安定失眠的穴位。寿老人哪有不知的道理,怒瞪出手的臧参谋一眼:“你这算是什么”臧参谋笑道:“我还没有问你呢。比针是比功效,哪有把我的针逼出来的道理。”寿老人冷哼一声,知道此人口舌便利要惹自己分心,懒得跟他争辩,埋头继续扎针。
黎陌阡左太阳穴在臧参谋的安抚下,暴起的青筋渐渐平复下去。但一颗牵挂故人的心却跳动得越来越激烈,直跳回许多年前,那是个春天的深夜,那天夜里,东京陆军学院的樱花如情人的眼波,绵绵地在空中飘飞,最终在地上集起一片红与白的海洋,月光下荡漾出一种颓靡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