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十三完全是凭本能在避挡呲沙门天逢坚必摧的利剑,呲沙门天下手又是极准,出手便是连招,招招都砍在烛台的同一处,几下便如切黄瓜一般将烛台节节削断。不一会儿,邢十三手里只剩下尺把长的一根铁棍,情知不好,随手将铁棍对着呲沙门天掷出,顾不得体面一个懒驴打滚儿。呼地一下呲沙门天劈开铁棍,一剑擦着他的后背劈过,冰冷的刀风在邢十三背后激起颗颗鸡皮疙瘩。
而打斗中的军营,早已伤痕累累,成为了露天营地,诸天的繁星照着一切,看得分明,又似看不清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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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退无路的通道里馬万里的声音像在讲着一个永远也做不醒的梦:“早年你馬叔在木林城里的正当营生是收尸。这可是响当当的下五门里的正活。活人里面我最低,死人里面我最高,到哪儿都少不得我。”
“大户人家死人都是有棺材的,有自己事先选好的坟穴。出葬的时候都有四人抬八人抬的,用不着我送上路。但吃不起饭、买不起棺材的穷人家死了人,都得准备二两白干儿半斤猪头肉,来找我上门拖尸,拉城外荒坟堆去埋了。”
“一条草席子一卷,一根麻绳一捆,往荒坟堆那儿挖个洞一塞,再起一个黄土坟头,穷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不过没钱买棺材有没钱的好处,起码没人打苦哈哈的穷坟主意。富人就不同了,富人家死了人,不要拖尸但也少不得经我手,那叫抱尸。”
“啥叫抱尸?有钱人家死人了那是不能立刻下棺材的,得先给死人收拾利落了躺那儿放两天,一来给家里人告个别,二来得给左右邻居看看,人是自然死,不是被下黑手的,给活人留个清白。但这人死了两天一放事就来了,准有味儿。就算远看闻不到,凑近了还是能冲死人。”
“而尸味难闻还在其次,等死人放那几天完事了该进棺材的时候,你还不能抬。为什么呢?因为人肚子就后面一根脊椎骨挺着,死久了脊椎骨就板了,不活络了。要是三四个人七手八脚地一抬,一个力不均,外面看不出来,里面没准儿脊骨就断了。损坏遗体那可是对死人大不敬。所以正儿八经的人家,但凡口袋里能拿出几个子的,在送家人遗体进棺材时都找能经得起尸味、手脚稳重的单人抱着尸体放进棺材去。”
“这就不是白干儿猪头肉能打的活了。那时候你馬叔在城里抱尸不二价,四菜一汤喝饱吃足另带二百钱。别看你馬叔是晦气人,人前低三等,在乱葬岗上的草屋里没人搭理,日子过得可是很滋润呢!”
“可你馬叔啥都好就是有点儿贪,木林那时候还不是座大城,城里出的起抱尸钱的富户扳指头都数得过来。再说人可以天天活,但不能天天死吧。我贪这钱来得太慢,每次抱尸进棺材的时候,看到棺材里那么多陪葬的好东西,都面红耳赤的。你说人死了还把好东西留给他干吗?那不是浪费糟蹋吗?反正我给穷人家拖死人到城外乱葬岗要挖坑埋,挖着挖着,想着有钱人家棺材里那些好东西,一不留神就挖深了挖歪了,走地下把坑给挖通到有钱人家的棺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