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锦眨眨眼,突然神色一变,抚胸泣声道:“若是公孙师傅见到展大人又带了一身伤痕回去,怪罪下来,怕是……怕是……展大人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属下被罚、见死不救不成……”
展昭紧蹙双眉,微阖双目,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又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睁开双眼,望了邵家锦一眼,冷着脸穿好衣衫,闪身坐到船前,任呼呼湖风鼓动衣衫。
可奇的是,那身浓郁香气不但不减,反倒有加重趋势,弥漫四周,惹得船头撑船船家频频回,四下张望。
“咳咳……小邵子……”白玉堂总算是缓过气来,凑到邵家锦身侧,悄声道,“这香气何时能消去?”
“约五六天吧……”邵家锦没底气道。
“五六天……咳咳……”白玉堂又是一阵大笑。
船前的展昭似乎开始散杀气。
白玉堂好容易停住笑声,独自趴在船边喘了半天的气,才缓过劲儿来,端起脸孔道:“不过五爷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何人能有如此本事伤了这猫儿,白五爷倒想会会此人。”
展昭背影一动:“不过是展某一时大意……”
“大意?”白玉堂挑着眉毛,“能让你这谨慎的猫儿大意,也的确有几分本事,到底是何人?”
“……”
眸子转了几转,桃花眼中渗出冷意:“莫非是那个到陷空岛捣乱的面具小子?”
“不是!”展昭突然提声,“只是些毛贼,展某一时大意才会遭了道。”
“毛贼……”白玉堂盯着展昭背影,冷笑道,“看来那些毛贼的来头不小啊……”
一阵沉默后,展昭幽幽开口,声音随风传来,竟似有些沉重。
“邵衙役,上岸之后即刻赶回开封府告知大人,就说尚方宝刀不日就会寻回,请大人不必担忧。”
“啊?”邵家锦听言不由一愣,“展大人……这是为何……”
“邵衙役不必问缘由,尽管照展某吩咐行事便可。”
邵家锦一板身板,双手抱拳就要应下,可这一抬头,正好望见展昭笔直背影直坐船头,湖风吹拂,衣袂翻飞,竟显得那剪蓝影有些飘忽。
场景叠换,眼前浮现出公孙师傅儒雅容颜,捻须笑道:
“顽徒,如今展护卫何在?”
“去寻尚方宝刀了……”
“为何你不同去?”
“展大人命属下先行回府。”
“为何命你先行回府?”
“展大人并未说明缘由……”
“那可是展护卫单独一人行动?”
“还有白玉堂同行……”
“展护卫可还安好?“
“受了点轻伤,不妨事……”
“哦……”儒面笑颜渐渐消去,白面罗刹渐渐显形,“如今尚方宝刀下落不明,你竟不问缘由、不知所以,便留展护卫只身犯险。亏我还念你心善留在身边,连白玉堂一介草民还不如,开封府留你何用?!还不卷铺盖走人!”
邵家锦顿时一个冷颤,立即幡然醒悟,猛一抱拳高声喝道:“尚方宝刀一日未寻回,属下一日不回开封!”
这一声喝,底气十足,正气凛然,令白玉堂也不由侧目。
展昭缓缓侧过面容,面色沉凝道:“邵衙役,此乃命令!”
“属下誓与展大人共进退,誓与尚方宝刀共存亡!”邵家锦又提高几分声音。
“……”展昭定定望着邵家锦,剑眉蹙成一堆,叹了口气,扭头低声道,“既然如此,展某也不勉强。”
“谢展大人成全。”邵家锦总算松了口气。
“……只是……若是……”风中又断续传来展昭声音,“若有什么意外……邵衙役还是要万事小心……”
“展大人放心,属下拼的性命也会护大人周全!”邵家锦一拍胸脯。
“……”
白玉堂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又翘起二郎腿,远眺湖面风景,勾着嘴角道,“开封府的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