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一窝蜂人,打头的是杜老。下午从家出来后,他和老妻约上虞家二老,浩浩荡荡地往姜家赶去,掐着点刚好在门口堵到传说病重,但如今全须全好外出的姜老爷子,硬生生把他憋回家里。
贵客提着礼物上门,姜老爷子就是做面子也得好好招待。进屋后四位老人炮口一致对准姜家,虞老拽文,杜老拽粗,邓芝拿出艺术家清高嘲讽全开拉住仇恨,杜奶奶善良地劝慰几家以和为贵。她不劝还好,劝了又软绵绵劝不住,还补刀彻底封杀姜家最后向外界诉苦的可能。
四人配合得亲密无间,酣畅淋漓地说到姜老血压升高,火烧屁股似的回屋休息,这才神清气爽赶过来。走到会场边上,正好迎着录完口供的唐诗和虞楠。
接上头后听说这事,惊讶之余,六人迅速往休息室走来。
门没关,心急的杜老直接推门,就见他孙子倾身往曼曼身上扑去。心里咯噔一声,要不是考虑到后面还有虞家三人,他简直想竖起大拇指高喊一句:
干得漂亮!
不愧是他杜秋笙的孙子,够爷们!够汉子!
当然现实情况摆在这,不可能开口赞美,他只能改换方式,帮孙子别在虞家面前露出马脚。所以他赶紧出声提醒,而杜奇则快速从沙上弹起来。
他就知道孙子有鬼,傻小子!杜老笑得格外开心,开心到杜奶奶进门时狠狠拍下他。曼曼受伤那么重,死老头子脸还笑成朵菊花,小心待会菊花残。
“曼曼怎么样?”
问候的人是邓芝,她坐在杜奇刚才位置,坐前顺带瞥一眼坐垫上还未来得及消去的褶皱。俩人坐得离挺远,阿奇应该没对曼曼做什么。
心疼地拉起曼曼胳膊,她看上面一片片血润。小姑娘皮肤本来就又白又嫩,贸然多些红痕,很像胎记,又像血管瘤,总之看着就觉得疼。
“李晶晶真是作妖,老杜,我们曼曼都这样了,你可不能再向着那孩子。”
虞老安抚着老伴:“阿芝,曼曼没事。”
杜老脸通红,他就知道捷径不好走。扶李家一把,差点搞到他晚节不保,要再帮他们那他就是个棒槌。不仅不帮,他还得痛打落水狗。给杜家,也给曼曼出一口恶气。
“老头子,哎。”
杜奶奶站在老伴身上,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虽然在家吵吵闹闹,可在外人面前她会一直支持老杜。
气氛陷入了怪异和尴尬中,王曼将棉签搁在酒精瓶的毛玻璃盖上,扬起一抹笑容:“大家这是怎么了?姥姥,这事不怪杜爷爷,要怪也怪李晶晶。对了唐阿姨,你有没有摔到?”
一直挤不进来的唐诗心里那个舒服,曼曼太好了。自己受了伤,还有空关心她。如果当年她再生个女儿,肯定也会像曼曼这样可爱又温暖。
“我穿着长袖,一点都没磕着碰着,你疼不疼?”
“不疼,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养几天淤血散开就没事了。”
说完王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似乎她是第一次见阿奇妈妈,还没正面介绍,先是泼硫酸再是擦伤把自己搞成个疯丫头,现在说话又这么随便。
她完蛋啦。
要是别人她还不多想,但阿奇妈妈气场那么强,一般不会喜欢她这一款。本来选军绿色衣服,就是想让自己沾点军人的冷硬,进而给唐诗留下成熟稳重的第一印象。
但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可以宣告失败。
唐诗盯着王曼,她一张小脸皱成包子,肯定是被伤口疼的,真是个小可怜。再瞧瞧胳膊腿上伤,的确不严重,消下毒小心不碰着就行。
“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不过你得小心睡觉别压着。虞家床软不软,阿姨给你送个床垫。”
虞老和邓芝语塞,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床垫全是椰棕垫,大夏天的铺多了褥子又太热。
王曼更是惊讶,唐阿姨连这么小的事都能考虑到,她人美又细心,哪有一点阿奇和周边口中的可怕。
不等他们答应,唐诗已经扭头跟邓家二老商量起来:“咱们为了省事统一买的席梦思。爹、娘,反正两家离得近,要不让曼曼来咱们家睡。”
这主意赞!
二老连带杜奇当然很乐意,杜老甚至提议:“曼曼不是想学刀,早上起来正好跟着练。”
杜奶奶也慈祥地点头:“曼曼做菜好吃,也顺带教教我。”
杜家四人一致点头,王曼头几乎要低到脖子里。让她去阿奇家住?怎么想怎么别扭。刚想拒绝,虞楠已经开口:
“姥爷,回去路上不是有家新开的家具城,我们顺便买俩床垫,我也挺想换软床。曼曼好不容易才来我们家一趟,姥爷和姥姥还没稀罕够她,不能让给杜爷爷跟杜奶奶。”
虞家二老忙点头,不能让。杜家心思太明显了,虽然下午一路上,他们默认如果俩小的互相喜欢,那他们不会阻拦,但不代表现在就把人打包送上门。
再次被争抢的香饽饽王曼乐呵呵地收起酒精,看向外面夜幕:“天黑了,应该快放烟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