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伟琪眼睛一眯,手一抬,阿贵清喝一声,“准!”
“陛下,兵部尚书左擎宇包藏祸心,企图谋逆,指示女儿左氏凌梦下毒毒害陛下;吏部侍郎谢轶麟,其妻左氏青妍,受左擎宇蛊惑,指使其子谢涛借丝绸庄生意,暗中私造兵器,谢府私藏利刃甲胄若干,祸心昭昭,铁证如山,还请陛下依律处置!”徐沐抬起头,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陛下,左尚书系两朝元老,一生忠诚,此事定是奸人所害,还望陛下明查,还左尚书一个清白!”徐沐话音刚落。兵部侍郎等人便出列跪下,替左擎宇求情。
“陛下,左擎宇和二皇子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妄图对陛下取而代之,罪不可恕!”皇甫彦杰一个眼神,几个朝臣便出了列。
一时间,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争执不休。
白骏泽站在那里,听着那些污蔑左擎宇和白尚儒的言辞,气得瑟瑟抖,白明宣则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唯有白逸羽,眸光落在自己的青色缎面靴上,神色淡淡,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上方,白伟琪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众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徐沐等人总算将左擎宇和白尚儒谋反的罪证罗列完了,众人这才现,从头到尾白伟琪一个字都没有说,突然间,大臣们全都噤了声,金銮殿里安静下来。
白伟琪抬了抬手,阿贵会意地上前,高喊一声,“带二皇子,带左擎宇!”
听闻阿贵用的是“带”字,白骏泽身子一颤,白逸羽长袖下的手指也轻轻蜷了蜷。
不多时,御林军带着左擎宇和白尚儒走进殿来。
“罪臣左擎宇拜见皇上。”
“儿臣叩见父皇。”
两人并排跪下,皆是一身白衫。
“左卿,徐相说你教唆二皇子谋逆,你有何话说?”白伟琪终于开口了,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臣罪该万死,但此事与二皇子无关,乃罪臣一人之错,还请陛下明查。”出人意料,左擎宇并未否认。
那些平素拥护他的大臣全都傻了眼。
“左卿,你可想清楚了,谋逆是要诛九族的死罪,此事真的是你所为?”白伟琪握着扶手的手紧了紧,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
“陛下仁慈,罪臣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些不知情的人,还请陛下宽宥。”左擎宇跪在那里,一副死扛到底的样子。
别说支持他的人,就连徐沐和皇甫彦杰都深感意外,怎么都想不到左擎宇今日会这么干脆地将所有事情都抗了下来。
白逸羽凤眸一暗,看着左擎宇若有所思。他身旁的白骏泽早已一脸呆滞。
跪在左擎宇身旁的白尚儒全身散着悲凉的气息,他一个字没说,只是跪在那里,也不抬头看白伟琪,不过几日时间,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便已经成了绝望悲凉的落魄皇子,谁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良久,白伟琪说了今日的第三句话。
“多年前,罪臣唯一的儿子为保月国疆土战死沙场,罪臣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儒儿身上。只可惜,他虽是陛下长子,文武双全,宅心仁厚,陛下却一直不肯立他为太子,罪臣一时糊涂谋生了这样的念头,事到如今,悔不当初。”
左擎宇说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白尚儒,眼里带着温情,带着眷恋,也带着惋惜,带着痛心,带着懊悔,白尚儒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像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罪臣死不足惜,还望陛下不要迁怒毫不知情的儒儿,儒儿性子温和,孝顺体贴,从小到大,从未忤逆过陛下,请陛下念在他一片孝心,放过他吧。罪臣惟愿还有来生,可以替今世恕罪,罪臣愿生生世世都为月国人,效忠月国皇族。”左擎宇说到这里顿了顿,挺直了腰身,对着白伟琪,伏地三叩。
一身白衫,双鬓白。
他恭敬谦顺、大义凛然的表情,让白逸羽心中一滞,随即抬眼望向高处,却见白伟琪面沉如水,仿佛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白逸羽凤眸一深,眸光微闪,敏锐地从白伟琪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哀伤。
这一霎,金銮殿中只听见额头触及地面的清脆之音,一声,两声,三声,直击人心。或许左擎宇的说辞并不能令人满意,也无法解释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惑,可这一霎,他的言行还是震撼了众人。
末了,白伟琪轻轻抬手,阿贵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当众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