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缺乏一点心胸!”见郭允明好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刘承佑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用力拍了拍此人的肩膀,笑着摇头,“朕知道,他当年折过你的面子,但你现在都是要做三司使的人了,有必要非跟他纠缠不放么?况且在定州那种穷乡僻壤做巡检,说是五品高官,实际上也就跟个里正差不多。能管到的,顶多是七八个村子。他一个连姓氏都改了的人,今后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陛下,陛下教训得是,微臣,微臣的气量的确小了!”郭允明被气得眼前阵阵黑,却只能俯于地,顺着刘承佑的话头检讨。
的确,一个五品巡检没多大,并且在定州那种穷僻之地,要财货没财货,要人丁没人丁,独自一人很难成得了什么气候!可,可那是枢密副使郭威之子郭荣一手扶植起来的巡检!那是节度使常思的乘龙快婿!只要郭家和常家稍微想想办法,财货和丁壮怎么可能成为问题?
而南归后一直尸位素餐的冯道,突然不避嫌疑地做起了本朝和前朝皇族的和事佬,此举更是该小心提防!表面上,那冯道老匹夫是替其儿子冯吉争功,暗地里,却有可能是,他已经与郭威、史弘肇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作为皇帝的刘承佑,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心生警兆,居然还为冯道开始给自己出谋划策而得意洋洋,他屁股下的皇帝位置,又能坐得了几天?
“爱卿不必自责,朕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正心灰意冷间,却又听到刘承佑温柔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开导,不如说是在哄骗与应付,“朕,朕只是觉得,你今后是要替朕执掌朝堂的宰相之才,眼界和气度,都应比现在提高一些。当然了,如果你心里依旧无法放下此人,朕想办法替你出了这口气便是。不过朕需要一些时间。朕刚刚封了他的官,总得缓上些时日,寻找好借口。不能这么快就派人领着兵马去砍他的脑袋!”
“微臣,微臣多谢陛下!”郭允明缓缓站起身,后退数步,长揖及地。
关于杀不杀石延宝这件事上,他知道,眼下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刘承佑已经认定了此人对大汉国构不成威胁;刘承佑坚信他自己是一个手段高超,气度恢弘的明君。郭某人再继续纠缠下去,就会被当成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这四个字,用在后宫里的女人身上,都足以令其万劫不复。更何况,郭某人还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儿身?
郭某人想要彻底剪除石延宝这个隐患,只能从暗中下手,动用那些上不了台面儿的力量。希望那些力量还足够用,希望郭某人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爱卿,爱卿不必如此!”见郭允明忽然跟自己生分了起来,刘承佑顿时有些心慌,追上去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连声承诺,“不就是个前朝皇子么?朕,朕,朕现在答应你!半年之内,朕,朕保证派人去取了他的级!真是的,朕刚才也糊涂了。不过是个苍蝇般的小人物,一巴掌拍死也就拍死了,怎么能让爱卿一直耿耿于怀?爱卿,爱卿别着恼,朕,朕答应你,朕答应你就是!”
“陛下——!”郭允明听得,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失望,刹那间,百味陈杂,“这只苍蝇,当初如同丧家之犬,随便一个衙役都可以顺手捕杀了他。如今,如今却有常思护着,郭威撑腰,冯道说情!陛下,这才不过是一年多时间啊!一年多的时间!倘若再过上三年五载,他对您的威胁,可能小得了么?”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