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
同宴宾之日的热烈盛况大相径庭的是,府内外今早格外冷清。
刘管家送客时,只寥寥寒暄几句,众宾临走,想见见场主也成了奢望,因为场主压根不在府里,大家伙疑虑重重,只觉的这一大清早的,府里气氛就肃穆的就有些不对劲。
但一个个也不敢冒然造次,只怀着满腔的不解,纷纷告辞。
宴厅,彻夜未眠的老太太,顶着不济的精神,此时拄着拐杖,站在在红漆朱门前,伸着头顾盼张望许久,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对憔悴的慈眉间,添生出些许苍凉的疲惫和忧虑。
顾府成群小厮、丫鬟皆闭口不言的在身后守着,乌压压的人头紧垂着,静默一片,在清晨的朝气勃的反衬下,整座宅院显得格外沉闷、压抑。
“阿慎哥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无理取闹,要是我一直跟在夫人身边,根本不会生这种事情……”
人群后,小桃子只手捂着帕子,眼泪簌簌往下掉,小声抽抽。
“桃子,没事,不关你的事。”
阿慎凝眉,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语态显然却没有那么轻松。
他跟在场主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场主对夫人用情之深。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场主初尝情爱,便历情殇,反应更是大动干戈。
这些年,场主何曾在外面受过一点半星的伤,没想到这破天荒的第一次,居然牺牲到了自己手里。
“老夫人,宾客都散了大半,您看看您要不要先回去歇息一会,夜熬了太久伤身,老奴在这到顾镇的一路上,都派人守着了,场主不会有事的。”
一旁,刘管家打点完,赶忙走过来,暗沉着嗓子,耐心的劝慰。
老夫人缓缓摇着头,焦心的眸子仍旧牢牢的盯着远方,仿佛入了神,久久,她倦容上生出几丝悔意,“老刘啊……你说,昨晚我是不是对二白太过分了,不然她为什么横了心,一定要走呢,清儿都那样求她了,她怎么还不愿意留下呢?”
寅时破晓,璃儿踉踉跄跄的跑过来,对自己说清儿往胸口插了一刀,吓唬得她当场差点晕过去,清儿那样一个人,当年老爷离家,他都坚韧的一声未坑,这番到底生了什么,才能做出这般荒唐的自残之举。
后来经她仔细盘问,方知清儿是同那顾二白拌嘴了,小丫头心性急,任怎么相劝都不肯留下。
思及此,她沉沉的叹了声,握着拐杖的手愈紧了紧,想来这两个孩子也只会因为她这个老太太闹别扭。
可若是早知道清儿陷的这般深,她也不会这么万般加以阻碍,现在事情落得这般下场,怕是小丫头对自己这婆婆寒了心,铁心要走,覆水难收。
刘管家见她心绪烦杂、面色不安,又连着整夜未眠,生怕引起旧疾,略略悉心劝慰,“老夫人您勿多虑,夫人出走一事,事有蹊跷,其中必有误会,老奴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真相就会揭晓,况且夫人看着,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待误会解除,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老夫人伸手拧了拧疼痛的眉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若她愿意回来,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刘管家话音刚落,打药阁方向便有个厮卫小跑过来,俯身凑过来在他耳边一番碎语。
刘管家听罢,脸色一变。
……他何曾去过地室?这其中,果然有人捣鬼。
“怎么了?”
老夫人注意到他脸色大变,疑惑的问道。
刘管家将那厮卫遣走,眼神思虑一番,“回老夫人,待老奴先去调查一番。”
“你快些去。”老夫人急切的催他。
“喏。”
刘管家说完,转身匆匆朝药阁走,青衣掌事观着势头,紧张的跟上去,“刘老可是查出了什么?”
“地室出了点事,我现下要去看看,这回怕是有人趁宴会生事,掌事还是先派人将庄园封锁住,恐怕生事之人,现在正想着法子逃之夭夭呢。”
“一早便吩咐下去了,我且随您到地室。”
……
顾府西门,一颗清亮茂密的小树上,有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悠哉的嚼着栗子,此时,望着一路两排整整齐齐的厮卫,好笑的蹦跳拍着两翅膀。
这顾府训练有素的厮卫,难得拉出这么大架势,竟然是……防着场主再度自残。
这简直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