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转过身子,却现男人正专心开着刑房的锁。
不知为何,那双向来沉稳的手,此时竟不经意抖了一下,差点将手中的钥匙滑落在地。
她想,大概是地道里太潮湿,导致锁头也跟着滑不溜手。
嗯,刚点点头,她才真正现男人在做什么!
雾草,他在开锁?!他为什么要开刑房的锁。
“欸……场主,您要干什么呢?”
顾二白灵机一动,连忙跑过来,纤白的小手一把握住了男人的大掌。
那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前担与后怕融杂在一起,显得整个人的表情甚是滑稽。
至少在男人眼中是这样。
场主?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骗我,你告诉我小白。
顾亦清低着头,手上开刑房的动作未停,坚毅的唇边,嗤讽的意味更浓,眼神冷冷的望了一眼刑房中青面獠牙的刑具,嗓音寒的如十月穿堂风过境,“你说呢?”
“……”
沉嗓懵懵的打在古老的墙壁上,似乎还能听到回音似的,包含着太深的情绪,将人牢牢包裹在其中的范围之内。
伴随着“咔嚓”一声,刑房被打开。
完了完了完了……
顾二白朝后踉跄一下,清叔要对阿四……也就是自己下手了。
刑房的门被大开,那些本来隔着铁色栏杆,让人觉得虽然可怕但冰冷毫无生命的刑具,一瞬间像是都活过来似的,张牙舞爪的真实的展现在眼前。
顾二白心脏猛地一个紧致,幡然转身。
来时的路已经被堵死,四下只剩下四通八达的绵长走道,每一处都透着凄清和阴恻恻的杀气。
顾二白想到了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进来。”
男人轻轻推开略锈蚀的铁门,看不清情绪的眼皮垂落,沉沉的话音回荡在耳际,在这封闭逼仄的行道里,显得格外震慑人心,令人怵。
“不不不……里面血腥味太重了,我受不了。”
顾二白睁大眼睛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刑具,像是产生了活物的画面感似的。
伸手猛地捂住口鼻,小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双手双脚牢牢的缠着铁栏杆,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着进去。
冷静啊我叔……
男人微微侧身,长指拔下石锁上的钥匙,如曜般的眸子望着她愈惧怕的模样,清冷的眼角不由渗出一股寒意,那是一种让人自内心,从脚底蹿出来的冷意。
怕吗?
厌恶吗?
“清……”
顾二白眨巴着无助的眼睛,没注意便叫成了清叔。
再等等,等等我就变回来了,你的秘密没人会知道。
顾亦清从她眼底看出了什么?
呵,怜悯。
小女人胆子肥了,谁告诉她他需要怜悯的?
男人几乎在瞬间将拔下来的钥匙,再次塞了回去,修长的手臂疾速薅过八爪鱼似的缠着栏杆的小女人,气势汹涌的朝怀里按。
顾二白本来就吓得手软脚软,抱不住栏杆,这下子被男人骤然袭来的巨大力道,颤动得活像一叶飘零的孤枫。
“啊啊啊……”
“会有我身上的血腥味重吗?”
男人的嗓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阴狠暴躁,抹不去的浓浓煞气。
像是泄着对什么的极力不满。
“……”
这您也要比一比?
顾二白冰凉的小脸,紧贴着男人滚烫有力的胸膛,不知为何,她心里方才升腾起的巨大恐惧像是被人安抚了似的,惊惧跳动的小心脏渐渐平缓下来。
一股莫名的信任感袭来,这是清叔啊,她怕个毛毛,虽然自己现在是阿四,但是没有比她更会哄好这大魔头的人了。
清叔是以为被阿四现了他私设刑堂,所以想痛下杀手了。
那他就应该夸赞夸赞他的做法。
顾二白心里以为是。
男人低头眼神深深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她,默认了嘛?
这种认知,像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寒霜拢过心头,寒的怵人,可心底竟隐隐的开始生出簇簇诡异的火花。
“四儿,来试试这批刑具都锈了没?”
顾亦清放开了他,脚步徐徐走到了一桩刑具面前,蛊惑的唇边带着一丝笑。
“不不不……”
小女人正想着怎么拍他马屁,抬头惊恐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各式各样惨无人道的刑具,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