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还是好好想想,待会怎么向顾夫人解释吧。”
酒楼里,楚唯钰风姿英飒的走出,环臂将她抱入轿子,身后一众人纷纷跪送。
林妍坐在貂绒毛毯上,洋洋得意的撇了撇嘴,“怕什么,我给她备了这么份大礼,包她满意。”
楚唯钰不经意挑了挑眼皮子,“大礼?朕怎么不知道。”
“不告诉你~”
林妍忽然娇矜的噙着笑,扭过去脸,生怕透露出什么表情似的。
马车辘辘前行,她为了遮掩住情绪,不停的砖头掀开轿帘,兴致勃勃的看烟火。
楚唯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笑靥如花的妖艳小脸看,清明的目光上逐渐覆上一层阴翳,连带着口吻也冷冰冰的,“朕记得,好像跟爱妃说过不喜烟火。”
林妍嘟起嘴,听了也没放在心上,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他,“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真是怪咖,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烟火啊?还是场主懂女人,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停的看烟火,又频频提起别的男人。
今晚的林妍,胆贼大,莫名作死。
楚唯钰眼底的那层阴翳,果然渐渐浮上来,笼罩住整张惊若天人的面庞,嗓音也愈加冷峭,“爱妃再看一眼试试?”
林妍感受到某皇要暴走了,这时才乖巧的微微收回目光,打量着他眼眸中带着火星字的意味,不禁有些想笑,“怎么?皇上又要惩罚妾身不成?”
她当然记得别扭的某皇,曾经跟自己说过为什么他不喜欢烟火。
因为烟火总是忽然明亮在生命中,但转瞬即逝,虽绚烂臻美到极致,但那万丈辉光陨落后,给人带来的却是深深的寂寥和空虚。
说白了……就是他怕自己哪天忽然丢下他跑咯,所以恨屋及乌的,也不许自己喜欢烟火,你说这人又多霸道。
不过皇上本身就是霸道的。
可是现在,就算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爱妃近来很嚣张?”
楚唯钰的声音已经有点怒前的征兆了,他向来伪善,不喜用挑衅的语气说话。
一旦这样说话,表示你要死翘翘了,等着怎么死都不知道吧。
“就嚣张。”
哪想到,今日的林妍尤其特别,特别……不要命。
说着就矜傲的抬起下巴,不把他的态度当回事,伸手便又要去掀帘子,不料下一秒,手腕便一吃痛,电闪雷鸣间整个人都被他按在了龙怀里。
“哎呀~你轻点,摔倒我就算了,再摔到皇儿……”
“你说什么?”
林妍娇嗲的说到一半,马车里的氛围忽然寂静了下来。
楚唯钰抱着她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大掌捧着她的脸蛋,深眸紧紧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顿清晰的问道,声音尤其好听,“你刚才说……皇——儿?”
林妍见他这副激动到失态的样子,情不自禁的抿着嘴笑,然后渐渐的笑的开了,捂着脸显得有些羞涩。
“别这样看我,上次你在华清池这么卖力,整整三天三夜,谁能经得住?怀不上我都有问题了。”
楚唯钰望着她的表情凝结在了脸上,漫天嘭嘭炸裂的烟火声,都比不上他此时心跳的万分之一。
林妍听他不说话,继续闷声道。
“你别说普陀寺求子还真有效,今晚我干呕了一阵,偷偷找大夫看,还真是喜脉。这头一胎一定要生个儿子,这样才能娶小白妹妹的女儿,反正她要生八个呢,总有女儿,然后再生女儿,我觉得场主那颜值基因被皇室弄来,简直是占便宜~”
林妍喋喋不休的说着,见身下之人没动静,不禁放下手在他面前摇晃着,“嗨~这位皇帝大哥麻烦回回神,你媳妇给你坏了龙种,你想啥呢?”
楚唯钰这才从过度的惊喜带来的震撼中清醒,伸臂紧紧地抱着她,“妍儿,妍儿,妍儿……”
“哎呀,行了,腻歪死了你~”
他一声声深情悸动的唤着,林妍笑骂着推开他粘上来的头。
什么叫双喜临门。
与此同时,嘉成顾府正门口,人满为患,水泄不通。
宜兴街道十里路,漫漫续续堵满了马车,八面涌来五湖四海的高朋贵戚,个个揖礼弹庆言欢,嘉成居民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有举火把舞龙跃虎的,有拖家带口载歌载舞的,还有丝竹乐器一声盖过一声,哪家响亮、哪家争锋。
活脱脱是摩肩接踵,花天锦地,笙歌鼎沸,红飞翠舞,烟火漫天。
一处寂静已久的悠然田园,在这个苍茫的夜晚轰然被一场盛大的婚礼点燃,在这个寂寥的冬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盛况,热闹程度经典的几乎可以载入史册。
难得的,顾府上千号丫鬟小厮,居然都有忙不过来的一天,每个人分身乏术的,都恨不得当两个人用。
正门口。
人群中走来一容光焕,威风凛凛的汉子,拍着一儒雅男子的肩道。
“一水兄啊,好久不见,大家伙都说你娶了那荣安第一悍妇之后,受尽了屈辱,怎么今日我瞧你这面容愈加滋润,整个人更是较以前还更加神采飞扬了啊~”
儒雅小厮淡淡笑着作揖,“杜将军说笑了,难道不知这越会折腾的女人,就越带劲吗?”
将军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话糙理不糙,那一水兄想必是挺享受苦中作乐啊~”
“乐不迭已,何来苦说?”
这边又有几位男子同相貌不凡的两兄弟作揖,“破天荒了,官兄今日也来了?久仰大名,今日见二位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客气了,场主大婚,我们兄弟二人自是要来的~”
“鹰潭!”
远远的,苍松刚朝从轿子里下来,就逮着了似的的鹰潭招手。
“快来快来,我这等了你好久了,先前找了半天小鹉,也没见它一根鸟毛,还是你先来了,着实不符合它爱凑热闹的风格啊~”
鹰潭缓缓的下了马车,招牌式的甩开了手中折扇,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苍松兄有所不知,这回可不单是它一人来的。
听说白徒山那位寡人祖神都来了,多少年没出山了,谁也没有幸见过。
只听那般高调傲慢的性子,可不得压轴出场?
不过,更关键的是,家师有信听说白徒山里那位神秘的幕后少主也来了。
今个,可真不是一个寻常的日子。”
说罢,他收了扇子在手中敲着。
“可不是,你家师傅被困在那结界里,少说也小半载了吧?不是也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出来了吗?
今晚这五湖四海,上天入地的,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想来面子能这么足的,除了场主,我倒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皇家?”
“皇家典礼刻板的很,各路牛鬼蛇神也不愿意拘束在那里。”
“你也别得意过头了,那困着师傅的结界,可是你和九师弟联手造的,小心待会家师看见你,鞋底伺候。”
苍松故作惊恐,“不会吧,梦神君那不得先护着我?”
鹰潭甩着扇子,朝人群里走,“护着你你晚上能陪他睡啊?”
苍松,“……”那自是得躲着。
“欸欸欸~你别往里面走啊,急什么,人这么多挤得慌,不如在外面唠唠嗑等小鹉一起啊~”
“等它?它还不知道什么时辰才到呢,再者人家随便找个鸟窝就钻进去了,咱们可是有身份的人,不能露宿街头,再不抢房子恐怕就没地住了。”
“不会吧?”
苍松说着,惊恐的抬头看了眼门口的人头济济,决定也先进去抢房子安顿好再说。
“慎掌事,慎掌事你给的名单不对啊,这露华斋住的不是北凉商使臣吗?怎么现在里面已经有汴州刺史住上了?”
门口,青衣掌事正忙着左右逢迎着四面八方的来客,恨不得自己能是只八爪鱼招待客人,大剌剌的抽出时间看一眼,拔高嗓音,“不可能,实在不行你去看看映雪阁还有没有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