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顾二白又被她叔训了,且闹起了小脾气。
小嫣左右为难的在床头好哄歹说半天,人家愣是背过身子,一袭浅粉色的百褶袍堆成小山,谁也不理。
檀掌事闻讯,特地从后厨里做了夫人最爱的点心膳食,可是直到粥羹凉了,夫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刘管家寻思着夫人一向最喜爱少爷小姐,便将小葱豆腐兄妹二人偷偷领到一点清白居。
可是出了奇了,夫人连亲生儿子闺女的账都不买了。
“娘,您怎么了?”
豆腐抱着她的腿晃悠,奶声奶气的开嗓,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氤氲了一层雾气般,萌态毕生。
小葱更是得了场主艳冠天下的英姿真传,小小年纪一股子势不可当的英姿勃架势就出来了。
“娘,您别生爹地气了,爹地都在前厅用了一炷香的膳了。”
言外之意便是:爹地从来没用过这么长时间的膳,肯定是在等娘亲。
“不、许、提、他!”
顾二白咬着牙一字一顿,拧成‘川’形的眉头仿佛刚被一场大火侵袭过般,残留下凌厉的怒气。
“娘~”
“娘~”
“大不了娘再惩罚爹地,让他跪在娘的裆……”
小葱刚说到一半,小嫣不由惊骇的睁大了眼睛,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顾二白脸黑了大半,冷冷道,“小嫣,把少爷小姐带下去习字。”
“喏。”
“不要~不要~”
“娘亲饶命啊~小葱豆腐再也不敢劝了~”
话落,两个小包子感受到了被习字控制的恐惧,面色一震,随即哭爹喊娘的往外跑,奈何被无情的小嫣眼疾手快的一手拎一个。
那挣扎的架势,悲惨的叫声,简直跟奔赴刑场似的。
“嫣嬷嬷,嫣嬷嬷放过我们兄妹二人吧~”
小嫣,“……”
一旁的刘管家和檀掌事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少爷小姐最近戏是越来越多了。
“哇~”
远远的,还能听到两苦命包的软糯假哭。
他们真是不作不死,阿黄拿耗子多管闲事,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妹妹(哥哥)又折了自己。
娘亲生气,爹地轻而易举的就能在床上哄好,可他们一习字就要从清晨到黄昏,手都要累断了,太不划算了。
少爷小姐走后,刘管家才方方收回忍俊不禁的笑,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连少爷小姐都失去了作用,夫人这次真气的不轻啊。
小嫣将少爷小姐送走后,累的口干舌燥的回来了,干巴巴的坐在床边看着夫人倔强的背影,心里愁云一片。
其实她特别能理解夫人,一心一意费心费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来的香囊,好不容易拿出来时,居然就被场主就这么随手扔了。
换谁谁都气恼。
不过这事也怪她,绣只香囊送给阿胜非要显摆,招了夫人的眼,夫人便也来了心思送给场主,结果谁能料到场主……不喜欢香囊啊。
但是人家都说爱屋及乌,既然场主这么深爱夫人,不应该会直接把夫人送的香囊扔了啊?
哎,真令人费解。
不明真相的刘管家和檀掌事觉得,这事中肯定有蹊跷。
夫人是坦率天真的性子,可场主从来不会无端生气,尤其是对夫人。
——
一点清白,前厅。
刘管家拱着手从楼梯上轻手轻脚走下,恭恭敬敬的到正在用膳的男人身后侍立。
“还没下来?”
“喏。”
醇厚深沉的嗓音传来,刘管家随即应道。
闻言,男人搅动着调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黯淡下了眸光,声道冷清非常,“算了。”
刘管家微微抬眸,看见场主面前摆放着的都是夫人爱吃的。
剥好的干果,除椒的辣子鸡,新炸出来的佛手春卷……
半晌过去,男人起身离开。
小嫣把场主的原话禀回来的时候,顾二白实在忍不住了,一怒之下将她们都轰出去。
自己闷在被子里,自怨自艾的挤出了几滴猫眼泪。
她想起辰时自己把这些天来辛辛苦苦绣好的香囊,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准备接受夸奖。
不想他看到那香囊,居然勃然大怒,说什么又丑又俗气,还说像她这样粗枝大叶的女人,也能做来这个细致的东西?甚至威胁再敢碰一下就把她的手指剁了!
自从结婚后,他就很少凶自己,就算有,也是有十足的道理的,就是这一次,平白无故的雷霆大怒。
肯定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在别人那里见过更好看的香囊,所以嫌弃她了……
对,她现在都是两个娃的娘了,还整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肯定失去吸引力了……呜呜。
顾亦清走的时候,刘管家抬起头,余光瞥见男人只手轻轻覆在袍下那只香囊上。
就这么轻轻柔柔的抚摸着,一遍又一遍,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就像……在抚摸夫人的丝一般。
那只香囊是他在夫人面前命下人去扔了,然后自己暗暗又去捡回来的。
场主去了宜兴机具坊巡查。
刘管家没跟去,差了阿慎过去。
他左右站在清白居下,徘徊了很久,犹豫着要不要把场主根本没把夫人绣的香囊丢了,反而视作珍宝的戴起来一事告诉夫人。
想想,还是算了。
不能辜负了场主的良苦用心。
“场主,这是从汴梁新晋的一批水车,正好应对上次您说的水镇田地供水不足问题……场主,场主?”
青衣掌事在机具坊里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然后介绍着介绍着……他怎么感觉场主今日有点奇怪?时不时的就走了神,而且拽都拽不回来。
听小嫣说,场主辰时和夫人吵了一架,吵得还挺凶。
言语中听到了夫人说——‘你不要就算了,凭什么扔!’‘只是拿你练练手而已,你以为我只会给你一个男人做!’
听到这,夫人就没了后言。